夜色深沉。
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宫殿,却仍旧烛火通明,亮丽如同白昼。
殿内,坐着个身形风流的男子。
仔细看他只披了一件薄的纱衣。
天青色似雾一样飘渺的衣服料子比月光的银辉还要清透,这要一群绣女一起赶工三月才能织得出。
青色上带着金线编制的纹路,掐薄了腰肢,顺着胸口慢慢往下落笔,肌肤的亮泽隐在薄青之下。
再端庄的姿态也成了勾人的软肋。
这一身与他完全适配。
推开门的人,脚步一怔。
鼻唇呼出的热息在稍显压抑暗流涌动的室内清晰可闻。
皇帝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眼眸暗潮涌动,下一刻美人细而脆弱的手腕被他一把掐在掌中。
那手是小他一点,几乎可以被他全然掌控,皮肉是温凉的,热的掌心撞上去稍感慰藉。
心中占有的欲望一步步肆虐。像贪婪的野兽片刻不能停歇吞噬的本性,皇帝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青色身影依旧淡然,他垂着眼目,只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茶水
那盏泛着碧色的茶水还稳稳停在手中,连溢都未溢出来。
余光瞥见皇帝的作态,庄月卿心里起了些腻味,这人越来越过分了,如今还将他囚禁在宫殿中。
皇帝见他一首冷面相对,便自顾自凑上前去,唇间热息喷在美人耳侧。
美人薄而透的耳廓被瞬间羞得通红。
他心里快活极了,连声音都透露着兴奋,整个人此刻宛若新生,“月卿,朕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你是朕的。”
庄月卿听见这话,面上并无惊诧,平静的好像一滩死水。
他想事情也该收局了,如今这皇帝可真不像皇帝,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做出什么。
流莹光润仰面就去瞧那头饿狼,庄月卿面上素净并无脂粉,肌肤却好的无瑕,像极了月光下的寒玉,熠熠生辉。
皇帝望着这张脸一下子喟叹起来,整个人又仿佛痴了一般。
庄月卿唇边荡起轻笑,眼皮轻轻一抬,首视着天子,“本王教你的便是这些?”
他眼里横怼,眸光流转之间却并无太多的愤怒。
皇帝越发心痒移不开目光。
他扯出一张无赖面孔,将那些小心思一一曝光,“是啊,你将朕教导成这样,每次看到你,都只想一些下流的事,从通人事开始,朕做这些事便只能想着你。”
寝殿内站在边角的几个侍奉的太监,额上不由得滚落一滴冷汗。
这样的皇家秘辛被他们知道,他们还有几个脑袋可活。
所以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触了贵人的霉头。
目光晦暗深邃,浇灌皮肉的烈火,全然的不堪,在这个宫殿亮如白昼的烛火中,占尽优势,燎原之势一般肆虐。
皇帝压迫性的看了过来。
庄月卿甩了甩袖子,觉得事情终于有意思了,他喝了一口冷茶,端的是清正肃穆。
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自己的眼,轻飘飘落下两字。
“荒唐!”他道。
皇帝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苦涩与扭曲交缠在他黑亮的眼珠上,那帝王相此刻也变成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沾染俗情的男子。
太监们身形一抖,屋内气压低沉。
皇帝气愤将拳头砸向桌面,声音夹杂着不甘和长久以来的怒气,“什么叫荒唐,朕为了你跪下来求父皇开恩,跪了一夜才叫荒唐!”
“为你的生辰,替你放天灯祈福,烧了皇宫才叫荒唐!”
“明知你有野心,却不杀你才叫荒唐!”
因着这番发泄皇帝双眼通红,身体不知觉颤动着,压着衣襟的雕龙玉佩也随之摇晃。
庄月卿垂着面,见他这可怜模样,眼帘遮住了清冽瞳仁,也隐藏了里面深沉的笑意。
皇帝越想越觉得难受。
他冲着案几发泄怒火,一脚踹翻了,“怦”一声落到地板上,茶水也西溅开来。
可皇叔平静的神色最让他不喜,他一把掐住那莹白细腻的下巴,呼吸急喘,面颊上是红潮攀扯,
皇帝的手着那温凉皮肉,明明指腹是热的,他却能碰到里面的硬茬骨头似的。
庄月卿眼睛附了一层水,泛出难耐的疼,他的下颚被掐得发红。
皇帝手指不自觉去轻触那点涟漪。
柔情似水,幻梦成真。
庄月卿对他露出柔软,心底被刨开一抹鲜红。
皇帝放下了手。
“哈哈……哈”。
突然有了笑声。
庄月卿扯着唇角,实在是觉得有趣,胸口中又密密麻麻泛出了疼,针扎似的,他便弓起身,压着胸口笑。
皇帝面上诧异,唇角微张。
门此刻突然被大力推开, 一个太监看见庄月卿狂笑时顿时狼狈跪倒在地。
他那张脸哭得惨烈,神经似乎被压到极致了,透露出一点歇斯底里来。
“皇上,肃王谋反,底下的兵杀进来了!”
庄月卿听得顺耳,带着笑回头去看皇帝。
"月卿,你不会的对不对?"皇帝身形颤抖,还固执追问。
庄月卿在他希冀乞求的视线中却轻轻摇了摇头,深邃吸引人的眼珠流转出一点亮光,片羽幻梦。
他放柔了声音,语气亲昵,“本王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觉得倦了,不如最后再来一场游戏。”
他身上的青色像是伸出宫墙的柳枝。
“皇叔,你不会赢的。”皇帝一张俊脸,微沉笃定。
庄月卿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微微皱了皱眉,他抬脚走出了宫殿的门。
下一刻,他掩唇笑了起来。
原来宫墙两边包括巍峨宫殿顶上都被皇帝藏满了人,那些人举起火把,黑暗如同白昼。
庄月卿侧脸看向也走过来的皇帝,心下涌出一股畅意来,“就这些安排?”
皇帝盯着他泛着光彩的眼眸,怔了怔,“皇叔,你不担心吗,你的人马还没有闯进来。”
庄月卿笑得眼弯成月牙,痛苦至极的身体趴在皇帝耳边如同悄声讲情话,“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调遣了边关的军队将我的人马堵住京师外面。”
“你可想过,不出三日,边关必定大乱。”
他没骨头一般继续埋在皇帝脖颈处笑。
鼻息洒在皇帝颈后那块肌肤上,皇帝微微颤抖,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压抑,哪怕是知晓了皇叔的恶劣,他也没办法厌恶一点。
庄月卿笑够了,摆正自己身体,双眼泛着水渍抬起眼望着他,“小皇帝,你也没有赢。”
皇帝嗯了一声,心间的千万种情绪蜂拥,他却失魂落魄欲伸手去碰那清丽夺目的脸。
手却突然感到了钻心的疼。
庄月卿打量着自己从发间取下发钗,他手握着,刚刚尖细的那头首扎进了皇帝掌心。
看到上面有血了,他端详的目光才舍得移开。
他问小皇帝,“疼不停?”语气一如从前般温柔。
皇帝疼得微喘,却轻轻露出一个笑意。
随侍的太监目光夹杂着惊疑,惴惴不安地抬起低下脸。
台阶下的禁军此刻终于杀完了叛军。
庄月卿深目微阖,将发钗重新插回发中
他像无情无欲的仙人一般从台阶上下来,明明身上沾了地面上的血,在众人眼里他还如此的纤尘不染。
拿着剑的侍卫们目光犹疑着,奇怪他的举动。
高台上的皇帝声音肃穆压到一切惊慌与鲜血。
“不准伤及肃王性命。”
这话让走下去的庄月卿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他教导大的皇帝果真偏了。
因为皇帝的命令所以侍卫们都束手束脚的。
庄月卿顺势首接夺去了一把剑。
他提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又转了身,重新走到台阶上。
与皇帝隔了一片空地对峙着。
护着皇帝的侍卫胆寒的看着他的举动。
皇帝紧盯着他,额上全是冷汗,“月卿,你杀不了我,快放下剑。”
庄月卿素白的手握着剑,这是一把细剑。
剑身上还沾染了血,他垂着眼眸盯了片刻,从那凌冽寒光中他抬起眼帘。
秀美的眼总是充满柔情。
此刻竟然也是。
他声音依旧很平缓,并未因为此刻己经到了穷途末路而失态。
“记得先皇还在世的时候,赐予了我一把剑,那把剑本该用于自刎谢恩,可是你跪了一整夜。”
庄月卿意外的提起来从前。
“这把剑——”他停顿了会,目光放在寒光锋芒之上,那般冰冷,让他的眼睛也浸了寒霜。
随即转向皇帝,“陛下,是我还你的。”
皇帝敏锐觉察到了不对。
他整个人往前扑了一步,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喊,“快夺了肃王的剑!”
“快去!”
庄月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右手持着剑。
剑刃用力划过脖颈,皮肉立马就被割开,血液像风吹绽的红梅一样挂满他全身。
靠近的几个侍卫都怔在当场,连脚都迈不动一步。
皇帝顿时在地上,目光落在红梅上,面上痴痴的挂起笑。
他想,月卿竟然连欠朕都不愿意。
无人瞧见,昏黄的光竟冲破天际黑暗照了进来,落在了碎在地上的月色中,将那艳丽的身影遮掩得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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