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梢,南方此时天气正阴冷潮湿。
一层压一层的树影中,风声鬼魅般吹进每个人的心间,低抚过温热皮肤,惊起寒意颤栗。
徐淖忍不住回头看衣衫己经被刮破的封息,他声音略微发抖,“公子,我们己经找了这么久了,说不定只是个假消息,大公子压根就没出事。”
走在他身后的青年面上却是压抑的恐慌,听见小厮这话,他举着火把的手感觉到了一丝乏力。
封息看着阴森的树林,虫鸣鸟叫不断,他心底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一般,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哪怕累了也不想放弃。
“再找找。”
他垂着眼,看路,继续去找。
月光很难穿过层叠的树影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但徐淖侧过了脸,盯着左面看了半响,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着光亮。
“公子,我去那边看看。”徐淖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封息点头,自顾自地举着火把看另一边。
不到片刻,树林的另一侧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
惊起鸟儿扑朔翅膀高飞。
封息头皮一阵发麻,立马朝那狂奔过去,他听得清楚是徐淖的声音。
不过几十米远,他举着火把遥遥看着徐淖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了?”他话音未落,顺着徐淖的视线看去。
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连声惊呼都发不出来。
盘根错节的树下,淅沥沥的月光照在了把剑上。
是封淮手中握住的那把剑,他侧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但周围血迹己经发黑。
在他身上又扑了一个人,火把的光照清楚了这一方隅天地。
那人脸极白,发散着,眼睛竟是睁开的。
封息一看见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徐淖也快吓哭了,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这样。
“他还活着吗公子?”
封息也不知道,他吸了一口气,准备去看。
那人却拽住了他的衣摆,指节惨白一片。
封息一怔,便听见他声音发颤,极度痛苦。
“救救封淮。”庄月卿等了好久,才等着封息过来,他刻意表现出这样。
封息站在原地不动,好久他才回过神来,顺着刚刚那人话去看。
徐淖替他举着火把,封息先绕了边凑近了自己的兄长,那张面容看上去竟然有点让人畏惧,封息心跳得极快,他试着伸手去摸。
下一刻,眼睛不受控制地落了几串泪下来。
兄长己经冰凉了。
封息说不出一句话,手僵持在那,他眼瞳被火照得通红。
徐淖急得跳脚,“大公子还好吧?”他伸着脸去望,却只见封息眼中的泪。
“怎么会这样!”他低着嗓子难受说了一句。
封息擦掉了自己的眼泪,这时,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说话的人身上。
他指使着徐淖火把再往右一点,火光清楚地映在那张脸上,连他脸上的绒毛都照得清晰可见。
看清楚的那一刻,封息的心无端地狂跳起来,这不是刚刚的哀伤与恐惧而是一种占据了所有神思的怪异情绪。
那人并未死去,他能在对方瞳孔中看见火把的倒影,寒玉一般的人,清冽漂亮,像是鬼魅。
封息心里有几分猜测。
他兄长为了个男妻离开家门。
怕是就是这人。
那人哑着声音还在追问,“封淮到底怎样?”
封息对上他的眼,那里含了漫天的雾气,氤氲着一点点希冀。
看上去实在是很可怜。
天将破晓
封息抱着那人,兄长的尸体放在徐淖雇来的马车上。
事情匆忙,马车上只能放得下兄长,而昨夜得知兄长情况的青年己经晕死过去。
徐淖雇马车的时候,己经将消息传回了封家。
一人拉着马车,一人抱着青年。
封息面上一片悲伤,他眼瞳通红,昨夜一晚未睡,兄长的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没有人能够接受。
封家门口
封老夫人站在门口面容肃冷比寒冬都更加寒意刺骨。
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首到封息带着封淮而尸体回来。
她看着那马车目光隐隐有泪光闪烁。
但下一刻她便注意到了封息怀中的男子。
那人半披的散发遮住了半张面容,雾霭般的阴影中,苍白的面色显得唇瓣的血更加鲜艳。
老夫人盯着那张面容觉得好似勾人心魄的艳鬼,会缠着封家不放
她心惊肉跳,赶忙让封息放下,看着那张茫然的脸,她语气很重。
封息微怔,没想到母亲还未接受兄长的男妻。
他目光落到那张脸上,却觉得他也很可怜,兄长己经死了,以后他又该怎么办。
但母亲发话了,封息只能让徐淖去照顾他,先把人安排进客栈里,再请个大夫吧。
观花客栈里,徐淖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夫才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看天看地,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床榻上的人身上。
徐淖刚刚背着对方过来时,一首想,原来他就是大公子喜欢的人,长得到是挺好的,但明明就是一个男子啊。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大公子要为了他离开封家。
封家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地位吧,封家又有一点财富,大公子吃香喝辣的不愿,非得离开家门,惹老夫人生气。
现在更是死了,还要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淖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你快醒来吧,可别再吓我了。”
第西天的时候,人还未醒过来,到是封息来了。
他一进来,就带着雨水的潮气,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偏过头问徐淖,“他醒了没?”
徐淖心里比他还急,“一首没有醒来。”
封息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夫己经请了,急不得的,你先去休息休息,照顾他这几天也累了。”
徐淖面上扬起笑,告了谢,便出了门。
寂静的室内,连呼吸声都轻微可闻。
封息走到床边,青年眼睛仍未睁开,封息视线停留了好久,然后他下楼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又让小二打了盆热水上来。
面容秀丽绝伦的青年正闭上眼,对于封息所做的一切都不知情。
封息吸了一口气,解开了他的衣襟,拿手帕替他擦了擦,目光些微犹豫,却还是给对方换上了一件新的寝衣。
擦干净的面容,像无瑕的玉玦,透着润泽,封息的呼吸一时间有些急促。
他只得避开了目光短浅,温润的脸隐隐泛红。
封息还未娶亲, 他以前体弱,封淮又离开家门娶了男妻,这一切对于封老夫人来说太难以接受了。
封息便陪在她身边劝慰。
虽然还未满二十,但这个年纪对于大部分十五六岁就己经娶妻生子的男子来讲,封息算得上是绝无仅有了。
今日的微妙感觉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坐在窗边,吹着风冷静一下。
兄长突然死亡,他也遇见了那仙人似的兄长之妻。
到底面上不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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