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粘稠地裹挟着暑气。中考结束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流淌着西瓜的清甜、空调的凉风，以及一种无所事事的、纯粹的“躺平”芬芳。沈小腾同志完美贯彻了人生信条，在自家客厅那张最宽大的沙发上，成功将自己摊平成一张人形地毯，手里捧着最新一期《天文爱好者》，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桌上那台安静如鸡的笔记本电脑。
查分，就在今天。
说不紧张是假的。倒不是担心分数——以他脑子里那点超纲的库存，闭着眼睛也能把标准答案默写出来。紧张的是……排名。全市第一？似乎有点过于高调了？不符合咸鱼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生存哲学。第二？好像又有点对不起校长那番“冲击省状元”的鸡血演讲。
算了，爱谁谁。沈小腾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把杂志盖在脸上，准备在知识的芬芳中再眯一会儿。
“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像催命符一样疯狂炸响，瞬间撕碎了客厅的宁静。
沈小腾一个激灵，杂志从脸上滑落。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书房的门被“砰”地撞开，沈腾同志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显然是刚从《西虹市》片场熬完大夜回来补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一边咆哮，一边趿拉着拖鞋，怒气冲冲地冲向玄关。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班主任老张！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地中海发型彻底放飞，几缕头发顽强地翘着，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脸色涨红如同熟透的番茄，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老……老沈！”老张的声音劈叉了，带着巨大的喘息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甚至没看清开门的是谁，一把就抓住了沈腾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小……小腾！查……查分了！快！快让他查分！！！”
沈腾被老张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吓了一跳，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张老师？你……你这是怎么了？查分？不是下午才开系统吗？”
“提前了！系统提前开放了！”老张激动得语无伦次，唾沫星子差点喷沈腾一脸，“但……但是！崩了！彻底崩了！全城的学生和家长都在挤！根本进不去！我……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吼了出来：
“我托招办的老同学！偷偷！提前！看了一眼全市前一百的名单！！！”
老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变了调，他死死盯着闻声从沙发上慢悠悠坐起来的沈小腾，眼神炽热得像要把他融化：
“沈小腾！全市第一！！！总分甩开第二名整整十五分！！！”
轰——！
仿佛一颗深水炸弹在客厅引爆！
沈腾瞬间石化。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表情从睡意朦胧的烦躁，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的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种巨大的、冲击性的空白。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沙发上那个依旧一脸“没睡醒”、甚至还有点被打扰了清梦的不爽的儿子。
全市第一？甩开第二名十五分？
这……这逆子？！他不是天天嚷着要躺平貌美如花吗？！他不是连中考日期都懒得记吗？！他不是……
巨大的信息量让沈腾同志引以为傲的喜剧大脑CPU首接过载，彻底死机。他指着沈小腾，手指抖得像帕金森，嘴唇哆嗦了半天，硬是一个字没挤出来。
沈小腾本人也愣了一下。全市第一？还甩开十五分？啧……好像……还是有点高调了？他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慢吞吞地起身，走到电脑前坐下。在老张和沈腾两双如同探照灯般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开机，点开浏览器，输入查分网址。
果然，页面一片空白，只有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当前访问人数过多，请稍后再试】。
沈小腾撇撇嘴，一脸“我就知道”的嫌弃。他拿起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拍了个照，点开微信，找到备注为“地中海守护者（老张）”的联系人，把照片发了过去，附带一条言简意赅的文字：
【张老师，系统崩了。分数您都知道了？那行，截图发您，您自己看吧。我继续睡了。】
点击发送。然后，在沈腾和老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真的……伸了个懒腰，又慢悠悠地踱回沙发，重新把自己瘫成了一张饼。甚至还把滑落的《天文爱好者》重新盖在了脸上。
老张：“……” 他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发送成功”提示，再看看沙发上那摊仿佛“全市第一是别人”的咸鱼，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颤抖着手点开那张啥也看不到的系统崩溃截图，又看看沈腾那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儿子怎么了”的呆滞表情，一时间悲喜交加，竟无语凝噎。
沈腾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艰难地挣脱出来一点点，他猛地扑到沙发前，一把掀开沈小腾脸上的杂志，声音都变了调：“逆……逆子！你……你真是全市第一？！还甩开十五分？！你……你什么时候偷偷用功的？！你不是天天躺平吗？！”
沈小腾被掀了杂志，不满地皱了皱眉，眼睛都没睁开：“爸，您这话说的。躺平，是态度。拿第一，是能力。冲突吗？作者“代码熊猫”推荐阅读《重生之我是沈腾咸鱼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腾，含糊道，“别吵，补觉呢。梦里还要跟费曼讨论量子纠缠呢……”
沈腾：“……” 他看着儿子那副理所当然、甚至有点嫌弃他大惊小怪的后脑勺，感觉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两步，对着刚从厨房闻声出来的王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琦琦！快！我的降压药！速效的！老子……老子要被这逆子活活气出心梗了！！！”
王琦看着客厅里鸡飞狗跳的一幕：激动得快晕过去的老张，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的沈腾，以及沙发上那摊岁月静好的“咸鱼状元”……她无奈地扶额，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家，真是越来越热闹（鸡飞狗跳）了。
***
沈腾最终还是没能晕过去。在速效降压药和王琦的安抚下，他勉强稳住了岌岌可危的血压，但脑子依旧嗡嗡作响。他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消化一个过于玄幻的现实——他那整天嚷着躺平啃老的咸鱼儿子，居然是中考状元？！还甩开第二名十五分？！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老张则捧着手机，一遍遍刷新着查分系统（依旧崩溃），同时疯狂地打电话、发微信，声音激动得发颤：
“喂！李校长！报告！特大好消息！我们班的沈小腾！全市第一！总分……对对对！甩开第二名十五分！！”
“王主任！喜报！喜报啊！我们学校出状元了！沈小腾！对对！就是他！沈腾的儿子！”
“刘老师！快！准备横幅！电子屏！最大最显眼的那种！内容？就写‘热烈祝贺我校沈小腾同学勇夺全市中考状元！’”
家里的座机也开始疯狂响起。亲戚、朋友、沈腾圈内的熟人，消息灵通的己经开始打电话道贺了。一时间，客厅里电话铃声、老张激动的汇报声、王琦接电话的应和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像菜市场。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沈小腾同志，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似乎觉得有点吵，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抓起一个抱枕，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继续他的回笼觉大业。仿佛那响彻云霄的“状元”二字，跟他毫无关系。
沈腾看着儿子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血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不出所料，#沈腾儿子中考状元# 的词条，如同坐了火箭，己经蹿上了热搜前排！后面还跟着一个爆红的“沸”字！
点进去，置顶的就是本地教育官微发布的喜报截图：【热烈祝贺我市沈小腾同学以XXX分优异成绩摘得全市中考桂冠！】下面配图虽然模糊，但赫然是沈小腾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学生照（不知道谁泄露的）。
评论区彻底炸锅：
＞ “卧槽？！沈腾儿子？！那个喊着要‘貌美如花’的校草学霸？！全市状元？！还甩开十五分？！这是什么神仙基因？！”
＞ “哈哈哈哈！沈腾：我负责赚钱养家，儿子负责考状元貌美如花！这分工没毛病！”
＞ “想起他之前采访说的‘题简单’‘哪儿清静去哪儿’……学神凡尔赛起来真要命！”
＞ “所以沈腾新电影《西虹市首富》里那些‘败家’点子，真是状元儿子想的？这父子俩绝了！一个敢想，一个敢拍！”
＞ “沈腾：儿子太优秀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主要怕自己配不上）”
＞ “只有我关心零花钱翻倍了吗？@沈腾 沈叔叔，该兑现承诺了！”
沈腾看着那飞速滚动的评论和爆炸的热度，再看看沙发上那摊捂耳朵的“状元”，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愤怒？有。震惊？有。茫然？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的、始料未及的狂喜和荒诞感冲击后的晕眩。
他辛辛苦苦拍戏，绞尽脑汁想梗，累死累活搞宣传，热度可能还不如儿子考个试来得高？！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捂耳朵的儿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混合着巨大骄傲、浓浓憋屈、以及一丝丝“老子基因真牛逼”的复杂咆哮：
“逆子！起来！别特么装死了！说！你想要什么？！零花钱？游戏机？新电脑？还是想去哪儿玩？！爸给你包了！妈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虽然……虽然是被你小子带飞的！但！爽！！！”
咆哮声穿透抱枕，震得沈小腾耳膜嗡嗡响。他无奈地掀开抱枕一角，露出一只睡眼惺忪的眼睛，嫌弃地看着自家老爹那张激动得通红、如同中了五百万彩票的脸。
“爸，”他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别吵。”
然后，翻了个身，又把抱枕捂了回去。
沈腾：“……”
满腔的激动和父爱（？）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差点再次背过气去。
王琦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张也抹了抹激动（也可能是笑出来）的眼泪，感慨万千地拍了拍沈腾的肩膀：“老沈啊……恭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沈腾看着重新进入“躺平”状态的状元儿子，又看了看手机上那爆炸的热搜，最后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甜蜜负担的叹息：
“造孽啊……这哪是儿子……这特么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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