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月之前，咸阳宫椒房殿的青铜兽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将殿内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霭。赵姬斜倚在金丝绣着鸾凤的锦榻上，水葱般的指尖反复着鎏金错银的酒樽，杯中的琥珀色琼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倒映出她眼底翻涌的与寂寞。
"相邦为何总是躲着本宫？"她忽然将酒樽重重掷在青玉案上，脆响惊得廊下守夜的宫女瑟缩了一下。珠帘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己是三更天，这个时辰本该是后宫最寂静的时刻，而椒房殿内却烛火通明。
屏风后转出一道玄色身影，吕不韦宽袍大袖上的云纹暗绣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他躬身行礼时，冠冕上的珠串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臣日夜处理政务，唯恐有负太后与王上重托。"
"重托？"赵姬突然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里却带着几分凄厉。她赤着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薄如蝉翼的纱衣滑落肩头，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当年在邯郸，你说要让我做最尊贵的女人。如今我贵为太后，却连见你一面都这般艰难？"
吕不韦喉结动了动，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的砖缝，不敢与她对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她还是他府中能歌善舞的姬妾，在一场宴会上被异人看中，他亲手将她送上了通往王后之位的路。此刻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炽热，他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既有旧情难忘的愧疚，又有对权力旋涡的清醒认知。
"太后身份尊贵，言行当以秦国大局为重。"他艰涩开口，"王上日渐年长，若传出太后与臣...臣万死难辞其咎。"
"大局？你心中只有你的大局！"赵姬突然扑进他怀里，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我在邯郸被赵人羞辱时，你在哪里？异人抛下我母子独自回秦时，你又在哪里？如今我不过想要个知心人相伴，你也要用这些大道理来搪塞我？"
吕不韦浑身僵硬，目光死死盯着殿外摇曳的宫灯。赵姬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让他想起十五年前邯郸的春夜。那时她还是个舞姬，在他的宴席上翩然起舞，发间茉莉落在他酒杯里。可如今她是秦国太后，而他是权倾朝野的仲父，两人之间横亘着比函谷关更难逾越的鸿沟。
"太后请自重！"吕不韦猛然后退半步，却被赵姬扯住衣袖。她顺势倒入他怀中，发丝扫过他脖颈："自重？你让我如何自重？"她抬起泪眼，"异人临走前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可你呢？你连句真心话都不肯说！"
青铜烛台上的火苗突然爆响，吕不韦望着赵姬红肿的眼眶，喉咙发紧。他何尝不知她的寂寞？当年将她献给异人，是为了政治筹码；如今拒绝她，亦是为了更大的野心。"太后，臣己想好万全之策。"他压低声音，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霸业征途之祖龙扫六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嫪毐在北疆屡立战功，臣打算将他调回咸阳，侍奉太后左右。"
赵姬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要将别的男人送来陪我？吕不韦，你好狠的心！"她扬手欲打，却在看清他眼中的疲惫与决绝时，突然泄了气，无力地跌坐在榻上，"罢了...你走吧。"
然而，吕不韦并没有移动半步，殿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己是三更天。他凑近赵姬耳畔，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此次臣己安排好御史大夫，令他即刻传嫪毐回京。在政儿出巡回来以前，太后只需在朝会上施压，嫪毐封侯之事水到渠成。"
赵姬松开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唉，随你怎么安排吧。"吕不韦退出宫殿时，夜风吹散他额间冷汗。他望着漫天星斗，握紧腰间佩剑——赵姬己不再是当年任他摆布的舞姬，这个女人，正在成为他棋盘上最危险的变数。
三日后黄昏，嫪毐策马穿过咸阳宫阙。他特意换上崭新的玄色锦袍，腰间九节玉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当椒房殿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他看见赵姬倚在雕花窗前，手中握着半块玉佩。那是他离开咸阳前偷偷塞给她的定情信物。
"拜见太后。"嫪毐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余光瞥见赵姬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脚踝，喉结不自觉滚动。
赵姬款款走来，玉佩轻轻砸在他肩头，她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听说你在北疆杀了三个匈奴将领？"
"不及太后眼角一滴泪动人。"嫪毐顺势握住她的手，在腕间落下一吻。赵姬浑身一颤，反手扇了他一巴掌，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两人呼吸交缠，玉佩掉在地上碎成数块。
"放肆！"赵姬娇嗔，眼中却满是笑意。嫪毐扯开她的披帛，露出精致锁骨："太后可知，这几个月我在北疆每晚都想着此刻？"他的吻落在她耳畔，"他们说我是奇人，今夜就让太后见识见识。"
椒房殿的铜兽灯被吹灭时，赵姬抓着嫪毐后背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她望着帐顶的龙凤呈祥图，突然想起异人去世那晚，也是这样的月色。而现在，怀中这个男人滚烫的体温，让她忘记了所有寂寞。
五日后早朝，当赵姬以太后名义提出封嫪毐为长信侯时，朝堂哗然。吕不韦捧着竹简出列："嫪毐北疆御敌有功，臣附议太后所言。"他余光瞥见李斯握紧的拳头，心中冷笑——等秦王出巡归来，木己成舟。
书房内，杜英正握着竹简的手青筋暴起。刘小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英正，其实..."
"我明白。"杜英正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压抑，"赵姬苦了大半辈子，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但嫪毐野心勃勃，绝非善类。"他想起历史上那场惨烈的叛乱，想起嫪毐自称秦王假父的张狂，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刘小东叹了口气："在现代社会，这不过是普通的感情纠葛。可在这里，却成了动摇国本的大事。"
杜英正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鬼谷子的话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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