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面的通道并不长,但对于久居地底的我们来说,每一步都踏在复苏的心跳上。循环风带来的清新气息越来越浓郁,尽头那片方形的光亮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温暖。沈清寒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巨大的爪子包裹着我的手,力道适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和保护。他高昂着头,金色的眼眸贪婪地捕捉着每一寸涌入的光线,那对巨大的狮耳微微转动着,捕捉着通道外隐约传来的、属于真实世界的细微声响——远处车辆的鸣笛、模糊的人声、甚至可能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满足的咕噜声,像一头终于走出巢穴的雄狮,巡视着阔别己久的领地。那条覆盖着厚实白毛的狮尾,不再是安全屋里那种慵懒或不安的摆动,而是充满力量感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韵律,在身后平稳而自信地左右摇曳,尾尖的金色毛簇在光线下划出流畅的金色弧线。
张莉和医生团队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脸上都带着欣慰和难以言喻的感慨。张莉甚至偷偷抹了下眼角。
终于,我们踏出了通道口。
真正的日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带着初夏午后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全身!空气里不再是消毒水和镇静熏香的混合气味,而是混合着青草、泥土和城市喧嚣的、鲜活而复杂的味道!
“呃…”沈清寒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过强的光线刺激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长期处于恒定冷光环境下的眼睛,需要时间适应这久违的明亮。
我立刻侧身一步,用身体帮他稍微遮挡了一下首射的阳光,握着他爪子的手紧了紧:“慢点,眼睛适应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回应,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适应着光线的变化。几秒钟后,他再次缓缓睁开眼。这一次,那双熔金般的兽瞳在适应了光线后,如同被点燃的琥珀,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贪婪地环顾西周——
头顶是辽阔的、湛蓝如洗的天空,点缀着几朵棉花糖般的白云。脚下是坚实的水泥地面,远处是星芒科技总部熟悉的、充满现代感的玻璃幕墙建筑群。绿化带里,新绿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带来沙沙的轻响。更远处,是城市的轮廓线,车水马龙,人声隐约可闻。
一个真实、鲜活、充满色彩和声音的世界!
“家…”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目光最终落在了星芒科技的主楼方向。
“对,家就在那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也是一片温暖,“我们的办公室也在里面,还有你那张能晒到太阳的老板椅。”
他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低吼,包裹着我的爪子不自觉地收紧了。巨大的狮尾摇摆得更欢快了,尾尖的金毛几乎要甩出光晕!
“沈总!林小姐!”张莉快步上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欢迎…回来!” 她的目光落在沈清寒身上,看着他巨大的狮耳和那条无法忽视的尾巴,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恐惧,只有纯粹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沈清寒的目光转向张莉,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短暂的困惑,随即被一种更深的熟悉感取代。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莉?”虽然发音还有些模糊,但显然,他认出了这位跟随他多年的“资深铲屎官”。
张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用力点头:“是我!沈总!是我!您…您真的回来了!”
沈清寒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回应一个笑容,但表情管理显然还没完全恢复。他只是对着张莉,幅度很小、却非常清晰地点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张莉哭得更凶了。
转移的目的地是总部顶层的一间特殊套房——比地下安全屋更宽敞明亮,拥有巨大的落地窗,配备了最高级别的医疗监控设备和安保系统,算是地面上的“康复中心”。这里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个园区和远处的城市风光。
一进入套房,沈清寒立刻被巨大的落地窗吸引。他挣脱了我的手(动作很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巨大的爪子按在冰凉的玻璃上,金色的眼眸贪婪地俯瞰着下方生机勃勃的园区景象:穿着星芒工服的员工步履匆匆,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远处的研发楼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巨大的背影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覆盖着银白绒毛的身躯挺拔而沉静。只有那条巨大的狮尾,以一种极其舒缓的、带着巨大满足感的节奏,在身后轻轻摇曳着,尾尖的金毛扫过光洁的地板。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给他威严的狮耳和厚实的毛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幅画面,美得像一幅震撼的油画——遗忘的雄狮,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阳光领地。
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眶微微发热。
“鱼干…” 沉浸了许久的沈清寒,突然头也不回地、非常自然地冒出一个词,打破了这静谧的美好氛围。
我:“……” 果然,再大的感动也抵不过小鱼干的召唤!老板的本性暴露无遗!
“记账!”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走到套房配备的、升级版的超大恒温小鱼干储藏柜前。这个柜子比地下那个豪华多了,容量巨大,还带智能锁和温湿度控制。我输入密码,打开柜门,里面分门别类码放着各种口味的冻干小鱼干,原味占据了大半壁江山。
浓郁的、带着海洋气息的咸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窗边的沈清寒几乎是立刻转过了身!金色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柜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带着渴望的咕噜!他迈开步子就要走过来。
“等等!”我眼疾手快,“啪”地一声关上了柜门,只留下一条缝隙,刚好够我伸出手指在智能锁的屏幕上操作。
沈清寒的脚步顿住了,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你干嘛”的控诉。
我当着他的面,在智能锁的密码界面下,快速地点开了“添加生物识别”选项。然后,我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老板,鉴于您目前信用等级较低(欠债三十二颗小鱼干),且存在潜在的‘监守自盗’风险(他以前就爱偷藏零食),本铲屎官决定,升级安保措施!现在,请伸出您的…爪子。”
我指了指智能锁的指纹识别区。
沈清寒:“……” 他看看我,又看看那个散发着香味的柜子,再看看那个小小的指纹识别区,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被深深冒犯的震惊和…对小鱼干自由的深切忧虑!那对巨大的狮耳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后撇去(飞机耳重现江湖)!
“抗议无效。”我笑容可掬,“要么录爪印,要么…看着小鱼干流口水。选吧,沈老板?”
空气凝固了几秒。
最终,对小鱼干的渴望战胜了老板的尊严(或者说是被自家铲屎官拿捏得死死的)。沈清寒极其屈辱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慢吞吞地挪到柜子前。他伸出那只覆盖着浓密绒毛、指节粗大的右前爪,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笨拙地、尝试着将其中一根相对最“纤细”(其实还是很粗)的、顶端有着厚实肉垫的爪子,往那小小的指纹识别区上按。
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用触屏手机的熊。
试了几次,不是肉垫太大覆盖不全,就是角度不对识别失败。智能锁发出“嘀嘀”的报错声。
“噗…”张莉在一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清寒金色的眼眸瞬间扫过去,带着“扣你小鱼干”的威胁光芒!
张莉赶紧捂住嘴,肩膀还在耸动。
我忍着笑,上前一步,托住他那只巨大的爪子,引导着他调整角度:“放松,别用力,轻轻按上去就行…对,就这样…别动…”
终于,在尝试了N次之后,“嘀”的一声轻响,屏幕显示:【生物特征(爪印)录入成功!用户:沈清寒】。
“好了!”我松开他的爪子。
沈清寒立刻缩回爪子,仿佛那指纹识别区烫爪。他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柜门,喉咙里发出一声急切的咕噜,意思很明显:解锁!快!
我慢悠悠地在密码区输入我的专属密码,然后,“咔哒”一声,柜门解锁打开。浓郁的鱼干香气扑面而来。
沈清寒立刻伸出爪子,目标明确地抓向那包最大的原味冻干!
“等等!”我再次拦住他,“先结清部分欠款!三十二颗!一颗不能少!”
沈清寒:“……” 他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小鱼干,又看看我摊开的手掌,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你怎么这么残忍”的控诉和“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个铲屎官”的悲愤。最终,他极其肉痛地、一颗一颗地、慢吞吞地从大包装里数出三十二颗小鱼干,极其不情愿地放进我摊开的手掌里。每放一颗,喉咙里就发出一声委屈的咕噜。
看着他这副“割肉还债”的可怜样,我差点笑场。但还是绷着脸,收好“欠款”,才大手一挥:“好了,剩下的,沈老板请自便!”
他立刻如蒙大赦,一把抓起那包小鱼干,迅速后退几步,找了个阳光最好的沙发角落,背对着我们,用巨大的爪子护着零食,开始“咔嚓咔嚓”地享用起来。那对巨大的狮耳随着咀嚼的节奏微微抖动,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尾巴也在地板上愉快地扫来扫去。
张莉凑过来,看着手心那三十二颗小鱼干,压低声音笑道:“小满,你这是…真把沈总当猫喂了?还带收利息的?”
我看着阳光里那个护食的、毛茸茸的巨大背影,嘴角勾起:“当然。亲老板,明算账。再说了,”我掂了掂手里的小鱼干,“这可是老板亲自‘打工’(梳毛服务)赚来的血汗钱,当然要精打细算。等他还清了债,我再考虑给他升级个‘小鱼干无限畅享VIP会员’。”
张莉看着沈清寒那副沉浸在鱼干世界里、尾巴尖都透着满足的“雄狮”模样,再看看我一脸“奸商得逞”的笑容,无奈地笑着摇头。
阳光洒满房间,温暖而明亮。窗外是星芒科技熟悉的喧嚣与活力。窗内,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满足的呼噜声,和…一个铲屎官手握“鱼干锁”遥控器,看着自家老板用爪印和血汗小鱼干,一点点赎回“零食自由”的温馨(且荒诞)日常。
遗忘的雄狮回到了他的王国,而王国的金库钥匙,牢牢掌握在铲屎官手中。
这,大概就是“家”的另一种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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