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一凡回到“阳光海岸”楼下时，以为走错了地方。
单元门口围着一圈中年男女，脸上全是“望子成龙”的狂热。
人群中央，两面锦旗红得刺眼。
“锦鲤附体，逢考必过”。
“赠贾大师，金榜题名”。
而被围困在风暴中心的，是己经快要崩溃的简依。
她穿着警服，却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简警官，让我们见见贾大师吧！”
“是啊，给钱！我们给双倍的钱！”
简依一张脸涨得通红，这辈子审过的犯人，都没眼前这群家长难缠。她反复强调“要相信科学”，换来的却是更热切的恳求。
“让一让。”
一个声音不大，却瞬间穿透了嘈杂。
众人回头，贾一凡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大师！贾大师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沸腾，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简依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贾一凡没理她，径首走到锦旗前，伸手抚摸着金色的绣字，像在欣赏艺术品。
他清了清嗓子，楼道里瞬间安静。
“大家安静，各位的心情，我理解。”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但福缘讲究诚心，不可强求，越强求越容易适得其反。”
家长们面面相觑。
简依一愣，这贾一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以，”贾一凡话锋一转，“从今天起，2402室，不再对外开放。”
“啊？”人群中一片失望。
“大师，不能不管我们啊！”
“别急。”
贾一凡抬手下压。
“为了不让这份幸运过早消散，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吊足了胃口。
“我将亲自挑选一些文昌竹，置于阳台，日夜承接福运。每月限量结缘，为孩子求个彩头，也为这份福缘，积攒功德。”
贾一凡显然是在心里盘算过，这些家长与其说是为孩子谋未来，倒不如说是为自己求个心理安慰。
这套说辞，精准地切入了家长们的焦虑。
“大师，怎么结缘？”一个胖大哥急问。
贾一凡亮出微信二维码。
“加我好友，备注孩子姓名。但记住，心诚则灵，强求无益。”
“那我们怎么购买你的文昌竹？限量的话是不是不一定能买到啊？”一位迫不及待。
“这位家长问的好，但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购买，是求福缘。”
贾一凡顿了顿，总觉得背后发凉，回头一看正好迎上简依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神。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本来还打算每个月卖几个文昌竹当做固定收入，但看到简依的眼神，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是一次性解决为好。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
“大家的热情和诚心我都看到了，文曲星也看得到，所以在场的所有家长这个月都能领到文昌竹。”
“啊？真的吗，这可太好了。”
“大师就是大师。”
“我儿的重点高中有救了。”
“但是。”贾一凡话锋一转，“此事不能再外传，文曲星的庇佑是有限的，传的人越多，你们分到的福缘就越少。”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贾一凡这话完美解决了以后可能越来越多的锦鲤房问题，简依悬了一早上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了。
对于家长而言，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福缘越多越好，更不希望别人来分自己的福缘。
“放心吧，大师，我们心里都明白。”
贾一凡点了点头。
一分钟内，在场的家长就加完了贾一凡的微信。
“好了，心意我收到。”贾一凡拱拱手，“都散了吧。”
家长们竟真的像得了圣旨，心满意足地散去。
楼道里只剩下贾一凡和简依，还有那两面刺眼的锦旗。
砰。
房门被简依反手摔上。
她没咆哮，只是死死盯着贾一凡，胸口剧烈起伏。
“你看，问题解决了。”贾一凡把锦旗扔在沙发上。
“解决？”简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贾一凡，你这是在组织诈骗！你还建群？真准备当事业发展了？”
“我这叫提供情绪价值。”贾一凡给自己倒了杯水，“他们自愿，我卖几根竹子，犯法吗？”
“再说了，城隍庙里求姻缘的，观音庙里求子的，不都是这么个套路，难道观音菩萨也算诈骗吗？”
“你……”简依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发现，自己的法律知识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贾一凡精明的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更像是个驰骋商场深谙人性的老油条。
他总能精准地游走在灰色地带。
“你就是个无赖！”她憋了半天，只能挤出这句控诉。
“嘿嘿，谢谢夸奖。”
贾一凡喝了口水，拿出手机，给简依展示了下今天的收成。
“看看这个。”
简依皱眉。
“什么东西？”
“今天赚了点小钱。”
他把银行短信，展示给简依看。
简依的瞳孔猛地一缩。
数字25，后面是那密密麻麻的0。
“你……抢银行了？”
“开什么玩笑，谁家的银行，一大早就开门的。”
贾一凡简单复述了捡漏砚台的事情。
简依听完，久久不语。
二十五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冒着生命危险，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眼前这串数字的零头。
而他，只用了一个早上。
荒谬，无力。
“所以，”贾一凡看着她，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知何时己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从兜里掏出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房租，水电，物业费，从今天起，我付全款。”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以后，我罩你。”
客厅里一片死寂。
简依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这是合法所得！”
“当然合法，有个当刑警的女朋友在身边，我哪敢去违法啊？”贾一凡自从知道简依的心意后，跟简依语气总是带着一丝痞气。
简依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
她猛地站起身，却不是为了反驳“女朋友”这个称呼。
她一把抓过茶几上的银行卡。
“好，你想罩我，可以。”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像一个接管了战场的指挥官。
“从今天起，你的财务，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我都要过目。这是合租协议，补充条款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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