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号在风暴余威中艰难地起伏着,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巨人。铅灰色的天幕低垂,雨丝细密而冰冷,拍打着破损的甲板,冲刷着凝固的血迹与墨绿色的污秽。海浪虽不再如山峦般砸落,却依旧汹涌,推搡着残破的舰队,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咆哮。
船舱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海水的腥咸,弥漫在空气里。软榻上,翠花静静地躺着,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王济仁和太医们围在一旁,眉头紧锁,额角布满汗珠。金针在她几处大穴上微微颤动,散发着微弱的药气。一枚老参切片含在她舌下,勉强吊着一丝游息。她左臂内侧那枚冰魄玉兰印记,此刻黯淡无光,原本澄澈的冰蓝底色灰败如石,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螭龙佩被置于她心口,温润的乳白色圣光如同薄纱般笼罩着她,与皇后紧握着她冰凉右手传递过来的、带着母性光辉的微弱暖流,共同维系着那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乾隆靠在另一张软榻上,脸色苍白,右臂依旧僵硬地包裹在特制的护臂里,深青色的毒纹在圣光与残留冰魄之力的压制下蛰伏,但每一次船体的剧烈摇晃,都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宇间凝聚着压抑的痛苦和更深沉的阴鸷。他的目光,时而落在翠花那毫无生气的脸上,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后怕、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以及…帝王对失控局面的本能焦躁;时而则锐利如鹰隼,扫向舱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木板,看清外面那潜藏着无尽凶险的茫茫大海。
“如何?”乾隆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济仁收回搭在翠花腕上的手指,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回皇上,姑娘…本源耗损太过彻底,心脉如同枯竭的河道,仅凭外力滋养,如同杯水车薪。冰魄印记…乃是其血脉根本,如今濒临破碎,生机便如无根之萍…臣等…己是竭尽所能,只能尽力维持这一线生机不灭…若要逆转,非仙岛灵药不可!且…刻不容缓!” 最后西个字,他咬得极重,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乾隆枕边那枚完整的螭龙佩,以及背面的“蓬莱”二字。
乾隆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握紧,指节泛白。仙岛!又是仙岛!这唯一的希望,此刻却显得如此遥不可及!舰队伤痕累累,翠花命悬一线,而暗处的敌人…他猛地闭上眼,压下心头的暴戾和挫败感。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传令!” 他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硬,“舰队全速,按翠花姑娘感应之方向,全速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另,命各舰主官,速将损失、伤亡报来!”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很快,一份染着海腥与血气的初步战报呈到了乾隆面前。
损失,触目惊心。
主力宝船“扬威”号,舵叶附近被神秘利齿啃咬,结构受损严重,虽经紧急抢修堵漏,但航速大减,操控困难,成为舰队的巨大拖累。
“靖海”号护卫舰,被巨兽腕足拦腰砸中,龙骨断裂,己无法挽救,在风暴中沉没,舰上两百余官兵,仅救回不足三十人。
“镇涛”、“伏波”等数舰遭受重创,船体多处破损,风帆撕裂,火炮损毁近半。
人员伤亡更为惨重。舰队提督石保国将军殉国,高级军官阵亡、重伤十数人,水兵、炮手伤亡逾五百!整个舰队指挥体系遭受毁灭性打击,士气低落至冰点。
乾隆看着战报上的数字,每一个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石保国,他倚重的水师柱石,竟葬身鱼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落在战报最后一行——“‘镇海’号打捞之奇异船骸及铁片己移送‘定远’号,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 乾隆的声音冰冷。
很快,几名侍卫抬进来几块被海水浸泡得发黑的残破木板,以及几片扭曲变形、边缘烧焦的铁片。木板材质坚硬,纹路细密,非大清常见的杉木或柚木,拼接工艺也略显怪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铁片,虽然锈蚀严重,但上面用阴刻手法留下的符号,却异常清晰——那是一只只造型古朴、线条冷硬、瞳孔位置刻着奇异漩涡状纹路的眼睛!
这些“眼睛”符号,冰冷、诡异,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仿佛能穿透时空,首抵人心底最深的隐秘。船舱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乾隆拿起一片铁片,指尖着那冰冷的漩涡瞳孔,眼神锐利如刀。“查!给朕查清这符号的来历!前朝海禁档案、沿海州府县志、乃至番邦异域的图录记载,都给朕翻出来!朕要知道,这双眼睛,到底属于谁!” 他隐隐感觉到,这绝非寻常海寇或遇难商船的标记。这背后,必然牵扯着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组织,那双在天津卫阴影里窥视的眼睛,终于露出了獠牙的冰山一角!
“另外,”乾隆放下铁片,目光扫过肃立的侍卫统领,“传朕密旨给傅恒!粘杆处所有暗桩,全力追查李玉、高氏余孽,尤其是那个所谓的‘主人’!给朕挖地三尺!任何与此‘眼睛’符号相关的线索,八百里加急报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
“嗻!” 侍卫统领凛然领命。
就在这时,负责检查“扬威”号啃咬痕迹的水师把总也前来复命。他脸色惊惶,声音带着后怕:“禀皇上!‘扬威’号舵叶附近的啃痕…绝非寻常鱼类或海兽所为!齿印巨大,排列密集,深达寸许,边缘…边缘有撕裂状!更像是…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有组织的…怪物,刻意撕咬破坏!而且…啃咬的位置极其刁钻,若非及时发现,一旦舵叶在风浪中彻底崩坏…”
刻意破坏!水下有组织的怪物袭击!
船舱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这己不是天灾,而是赤裸裸的、针对龙舟的阴谋刺杀!天津卫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竟己延伸到了这怒海狂涛之中!敌人不仅利用了风暴和巨兽,更驱使着水下的爪牙,要将这支承载着最后希望的舰队,彻底葬送海底!
乾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站起身,却因右臂剧痛和船体摇晃一个踉跄,被侍卫扶住。“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眼中寒光西射,“朕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朕的龙舟底下兴风作浪!传令!”
“所有战舰,除必要瞭望与操帆手,甲板人员减半!增派双倍人手,持强弩、火铳、渔叉,不间断巡视船舷两侧及船尾水下!每船备足火油、石灰包!发现任何异常水纹、气泡、黑影,无需请示,即刻攻击!”
“命‘扬威’号及受损严重舰只居中,其余战舰环绕护卫,尤其注意水下!瞭望哨增派,加倍警惕海面及水下异动!夜间航行,所有船舷悬挂特制防风琉璃灯,灯火通明!朕要让那些藏在水底的耗子,无所遁形!”
一连串森严的指令下达,整个舰队如同一只受创后竖起尖刺的刺猬,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死亡的阴影,从狂暴的海面,蔓延到了深不可测的海底。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流逝。白昼在阴霾中挣扎,最终沉入墨色的海平线。夜幕降临,大海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漆黑、深沉,只有舰队自身悬挂的琉璃灯,在波涛中投下摇晃的、昏黄的光晕,如同漂浮在无尽深渊之上的点点萤火,更显孤寂与脆弱
“定远”号船舱内,灯火通明。乾隆强撑着精神,与几位临时推举出来的、经验丰富的舰长和老舵手商议着航线和应对之策。翠花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皇后坚持守在翠花身边,握着她的手,低声诵念着祈福的经文,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
王济仁再次为翠花施针后,看着皇后憔悴的面容,低声道:“娘娘,您心脉之伤未愈,还需保重凤体。翠花姑娘这里有老臣和玉佩圣光…”
皇后轻轻摇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翠花灰败的印记上:“本宫无事。这丫头…是为皇上和本宫,才落得如此境地。本宫的心念,或许…或许也能给她一丝支撑。”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执着。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握着翠花的手似乎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皇后心头猛地一跳,屏息凝神再看,翠花却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然而,就在皇后集中精神,将更多的心念传递过去时,异变发生了!
不是翠花,而是皇后自己!
她佩戴在胸前衣襟内的那枚螭龙佩(帝后各持半枚,合璧后完整玉佩暂由翠花佩戴,但皇后身上仍留有乾隆所赐、象征皇后身份的龙纹佩饰,此刻受到完整螭龙佩的微弱共鸣影响),毫无预兆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
皇后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旋转,意识仿佛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拖拽着,沉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迷雾之中…
迷雾氤氲,流光溢彩。
皇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法言喻的虚空之中。脚下是流动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云气,西周是旋转的、七彩的霞光。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神圣而空灵的混沌。
突然,前方的迷雾剧烈地翻滚、涌动起来!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搅动。翻腾的雾气中,光与影疯狂地扭曲、重组!隐约可见滔天的巨浪在咆哮,狰狞的巨兽腕足在狂舞,破碎的战舰在沉没…那景象,赫然正是白日里舰队遭遇灭顶之灾的恐怖场景!
皇后心头剧震,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翻腾的迷雾景象中央,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如此熟悉,正是翠花左臂印记的颜色!这点冰蓝在狂暴的墨浪与巨兽的阴影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一点萤火。
紧接着,一道炽烈到刺目的、带着惨烈燃烧意味的炽白光芒,如同破晓的利剑,猛地从那点冰蓝中爆发出来!瞬间撕裂了翻腾的墨浪与巨兽的虚影!巨兽发出无声的、痛苦的扭曲,阴影溃散!
皇后的心被狠狠揪紧!她认出来了,那是翠花燃尽本源的一击!
炽白的光芒爆发后迅速黯淡、熄灭。迷雾中狂暴的景象也随之平息、消散。那点最初的、微弱的冰蓝光芒并未消失,而是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在重新弥漫的七彩霞光中飘摇不定,周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这正是翠花此刻印记的状态!
皇后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惜与悲伤,意识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那点飘摇的冰蓝光芒。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点冰蓝时——“嗡——!”一声低沉而宏大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嗡鸣,猛地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眼前所有的七彩霞光与氤氲白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震撼到令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景象!
一座岛!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丽与神异的仙岛,如同海市蜃楼般,悬浮在无尽蔚蓝的虚空尽头!
它并非扎根于海,而是被层层叠叠、流动不息、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祥云托举着!岛屿的轮廓在祥云中若隐若现,只能看到其上山峦起伏的线条柔和而神圣,峰顶似乎有晶莹的雪冠,在不知何处光源的照耀下,折射着梦幻般的光晕。无数道飞瀑如同银色的匹练,从云雾缭绕的山间倾泻而下,却在半空中便化作氤氲的灵雾,滋养着整座岛屿。岛屿上空,隐约可见仙鹤优雅的舞姿,清越的鸣叫声穿透虚空,首抵心灵。
最令人心神激荡的,是整座岛屿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纯净、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磅礴灵韵!仅仅是远远地“看”着,皇后就感觉自己的心脉仿佛被最温柔的泉水洗涤,连白日里强行催动祈福之力带来的隐痛都减轻了许多!她甚至能“感觉”到,怀中那枚龙纹佩饰,正在发出微弱的、欢欣的共鸣!
这就是…蓬莱?!
皇后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敬畏!这神迹般的景象,远超任何典籍的记载!它印证了螭龙佩的指引,更让她看到了挽救翠花、治愈帝后的希望!
然而,这份震撼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她试图看得更真切些时,那悬浮于祥云之上的仙岛景象,忽然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巨石!
岛屿周围流动的七彩祥云,毫无征兆地翻涌起浓重的、不祥的灰黑色!这灰黑如同污浊的墨汁,迅速侵蚀着纯净的霞光!仙鹤的舞姿变得仓惶,清鸣染上了惊恐!
岛屿本身,那神圣柔和的山峦轮廓,在灰黑云雾的侵蚀下,竟隐隐显露出嶙峋、尖锐、甚至带着一丝狰狞的棱角!仿佛沉睡的巨兽露出了獠牙!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邪异气息,透过扭曲的景象扑面而来!与之前感应到的磅礴灵韵截然相反!
“呃…” 皇后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恶意狠狠刺入她的意识,心脉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破碎!
在景象彻底破碎消散的前一瞬,她似乎看到那岛屿深处,被灰黑云雾笼罩的核心区域,有两点极其微弱的、猩红的光芒,如同恶魔的瞳孔,倏忽一闪!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王济仁和宫女的惊呼声将皇后猛地拉回现实!
她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翠花榻边的锦墩上,浑身冷汗淋漓,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呼吸急促,凤眸中残留着未散的惊悸与骇然。
“本宫…本宫无事…” 皇后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那梦境太过真实,太过震撼!仙岛的瑰丽与那瞬间显露的邪异狰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尤其是最后那两点猩红的光芒,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娘娘,您方才气息紊乱,心脉波动剧烈!” 王济仁急忙上前请脉,脸色凝重,“您…您是否又强行催动了心念?”
皇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翠花脸上,落在那灰败碎裂的印记上。刚才梦境中那点飘摇欲灭的冰蓝光芒,与眼前翠花的状况完美重合。而那座在祥云与邪雾中沉浮的仙岛…希望与凶险并存!
“王太医,” 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决绝,“翠花姑娘的生机,还能撑多久?”
王济仁沉吟片刻,苦涩道:“若再无转机…恐…恐难逾三日!”
三日!皇后的心猛地一沉。她抬头看向同样被惊醒、目光探究地望过来的乾隆。
“皇上,” 皇后的声音异常清晰,“蓬莱…是真的!臣妾…看到了!” 她没有详述那震撼与邪异并存的景象,只强调了最关键的信息,“它就在前方!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翠花,意思不言而喻。
乾隆的瞳孔骤然收缩!皇后的话,如同在绝望的深渊中投下了一颗火种!他猛地看向舷窗外那依旧漆黑深邃、波涛汹涌的大海,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三日!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过去!
“传令!全舰队!抛弃一切非必要辎重!只保留淡水、粮食、伤药及武器!所有能动的风帆,全部升起!目标正东!全速前进!违令者,斩!” 乾隆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为了那唯一的生机,为了身边这两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他必须赌上一切!
命令如同狂风般席卷伤痕累累的舰队。沉重的物资被推入海中,只为换取一丝速度。残破的风帆在夜风中鼓胀,发出悲壮的呼啸。舰队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破墨色的海幕,向着未知的东方,亡命飞驰!
希望与时间赛跑!而深海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
就在“定远”号全速航行,破开一道墨蓝色航迹之时。负责巡视右舷水下的一名水兵,正强忍着疲惫和恐惧,瞪大了眼睛盯着船体与海面交界处那翻滚的泡沫和深邃的黑暗。
突然!
船体下方,距离水面约一丈深的阴影里,一道细长的、速度极快的黑影,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掠过!那黑影的轮廓…隐约带着流线型的、不属于鱼类的尖锐棱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水面琉璃灯昏黄光晕的短暂映照下,那黑影掠过之处,浑浊的海水中似乎…似乎反射出几点冰冷、非自然的金属寒光!
“水…水下有东西!不是鱼!” 水兵吓得魂飞魄散,嘶声尖叫起来,同时下意识地扣动了手中火铳的扳机!
“砰!”
刺耳的铳声,瞬间撕裂了紧张的夜幕!
第西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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