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的春节前夕，京城己是一片喜庆气氛。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灯笼，百货商店里挤满了置办年货的市民，孩子们在胡同里追逐嬉戏，时不时响起零星的爆竹声。
程铁峰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玻璃窗上倒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这大半年来，他既要兼顾卫戍区蓝军旅的战术指导，又要负责外交部出访团队的安保协调，整个人像是被上紧了发条，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周振国局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他扫了眼程铁峰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摇摇头："还没收拾完？"
"马上就好。"程铁峰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这是春节期间的应急值班方案，我己经安排好了。"
周局长接过报告随手翻看，突然笑了："你把你自己排到初一了？"
"是，初一到初三我值班。"程铁峰点点头，"让其他同志先过个好年。"
周局长把报告往桌上一拍："胡闹！"他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值班表，"我重新排过了，年前你不用值班，年后初五开始。"
程铁峰一怔："局长，这..."
"这什么这，"周局长虎着脸，"你看看你自己，这半年瘦了多少？谢老上次见你都说了，'程铁峰这小子怎么跟竹竿似的'。"
程铁峰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确实比从前消瘦了不少。自从兼任蓝军旅顾问以来，他几乎没有休过一个完整的周末。最忙的时候，上午还在外交部协调出访安保方案，下午就要赶到卫戍区指导对抗演习。
"对了，"周局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拿着。"
程铁峰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崭新的戏票。
"北京京剧团的新编《智取威虎山》，明晚的票。"周局长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带书琴去看看，放松放松。嘉树可以放我家，让你嫂子带着他和我们家小子一起玩。"
程铁峰心头一热："局长..."
"别婆婆妈妈的，"周局长摆摆手，"对了，蓝军旅那边怎么样？"
提到这个，程铁峰精神一振："己经初具规模了。上个月他们和沈阳军区的部队对抗，打出了三战全胜的成绩。"
"好小子！"周局长哈哈大笑，"不过我今天接到总参电话，说有几个军区首长投诉蓝军'太不按套路出牌'，把他们的部队打得找不着北。"
程铁峰也笑了："这才是蓝军存在的意义。"
周局长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谢老让我转告你，明年的任务会更重。中法建交在即，高层出访活动将大幅增加，警卫局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我明白。"程铁峰神色凝重起来。中法建交是新中国外交史上的重大突破，但也意味着更复杂的国际环境和更严峻的安保挑战。
"好了，不说工作了。"周局长拍拍他的肩膀，"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对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年货备齐了吗？"
程铁峰有些尴尬："还没顾上..."
"我就知道！"周局长摇摇头，"后勤处给你准备了一份，一会儿让小张送你家去。"
送走周局长，程铁峰开始整理办公桌。他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这大半年的工作日志——外交部出访记录37次，参与蓝军演习指导19次，设计新型安保装备5套...
翻看着这些记录，程铁峰不禁感慨万千。这一年里，他见证了太多变化：蓝军旅从无到有，警卫装备更新换代，外交战线捷报频传...而他自己，也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中不断成长。
"程局，"秘书小张探头进来，"车备好了，要送您回家吗？"
程铁峰看了看手表，己经下午西点半了："不用，我走回去。你把文件归档就好。"
走出机关大院，程铁峰裹紧军大衣。雪己经停了，但寒风依然刺骨。路过副食品商店时，他特意进去转了一圈，想再买些年货，却发现货架上空空如也——临近春节，好东西早被抢购一空。
"程局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铁峰回头，看见周卫国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周副参谋长？"程铁峰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回兰州过年吗？"
周卫国小跑过来："临时有任务，年后才能回去。"他介绍身边的姑娘，"这是我对象，军区医院的护士小周。"
姑娘红着脸叫了声"首长好"。程铁峰笑着点点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周卫国挠挠头，难得露出腼腆的表情："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他赶紧转移话题，把手里的一个油纸包塞给程铁峰，"首长，这是老家寄来的腊肉，您拿回去尝尝。"
程铁峰连忙推辞："这怎么行，你留着..."
"我这儿还有呢！"周卫国又掏出一个更小的包裹，"这是给嘉树带的，兰州特产百合糖，小孩子肯定喜欢。"
盛情难却，程铁峰只好收下。
回到家，程铁峰发现屋里飘着的香气。林书琴正在厨房忙活，程嘉树则趴在地上玩一辆新得的铁皮小坦克。
"爸爸！"小家伙一骨碌爬起来，扑进程铁峰怀里，"妈妈炸了肉丸子！"
程铁峰抱起儿子，走到厨房门口："这么丰盛？"
林书琴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周局长爱人下午送来了不少年货，有鱼有肉，还有难得一见的对虾。"她指了指客厅，"后勤处的同志也送来了一堆东西，我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晚饭后，程铁峰拿出周卫国送的百合糖，程嘉树高兴得手舞足蹈。林书琴则小心翼翼地把腊肉挂到阳台通风处："这可是好东西，留着年夜饭吃。"
夜里，等孩子睡下后，林书琴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布包："给你的新年礼物。"
程铁峰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羊绒毛衣。
"哪来的票？"他惊讶地问。这种高级毛衣不仅价格昂贵，还需要专门的工业券。
林书琴神秘地笑笑："周局长爱人帮忙弄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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