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的春节刚过，京城还沉浸在节日的余韵中，程铁峰就己经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正月初八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己经站在了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杯浓茶，翻阅着新一年的出访计划表。
窗外，积雪尚未消融，枯枝上挂着冰凌，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程铁峰的目光落在表格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上——三月份阿尔巴尼亚，五月份非洲三国，九月份法国预访...每一行字背后，都是无数个不眠之夜和精密的安保部署。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秘书小张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程局，外交部刚送来的阿尔巴尼亚访问初步方案，吴处长说请您尽快过目。"
程铁峰接过文件，随手翻开第一页："通知警卫处和装备科，十点开会。"
"是！"小张犹豫了一下，"局长说您刚值完春节班，要不要..."
"不用。"程铁峰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告诉局长我没事。"
小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程铁峰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文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阳光渐渐爬上了办公桌，照亮了他鬓角几根新添的白发——这半年高强度的工作，在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军人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十点整，会议室里座无虚席。程铁峰站在地图之前，沉声说道："阿尔巴尼亚地形复杂，多山地，对我们的车队行进和应急撤离都是挑战。"
"程局，"警卫处长老马提出疑问，"这次还是派二组去吗？"
程铁峰摇摇头："不，这次我亲自带队。中阿关系特殊，不能有任何闪失。"
会议持续到中午。散会后，程铁峰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警卫局程铁峰。"
"老程啊，"电话那头传来周局长洪亮的声音，"听说你要亲自去阿尔巴尼亚？"
程铁峰一怔："局长，您怎么..."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周局长打断他，"这次你不能去。下个月蓝军旅要和南京军区搞对抗演习，李副部长点名要你当裁判长。"
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局长，阿尔巴尼亚..."
"让老马去，"周局长一锤定音，"他是老警卫了，经验丰富。你现在是副局长，要学会统筹全局，不是事事亲力亲为。"
挂断电话，程铁峰站在窗前长长吐了口气。
之后，程铁峰的工作节奏更快了。五月份的非洲三国访问，九月份的法国预访，十月份的柬埔寨之行...每一场外事活动都需要他亲自审核安保方案，协调各方资源。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茶杯里的茶叶泡了又泡，首到没了颜色。
林书琴看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脸庞和越来越多的白发，心疼却无可奈何。她只能每天变着花样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在程铁峰深夜回家时留一盏温暖的灯。
六月中旬的一个雨夜，程铁峰冒雨回到家时己是凌晨一点。轻轻推开门，发现林书琴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手里织着一件毛衣。
"怎么还不睡？"程铁峰脱下淋湿的外套，轻声问道。
林书琴放下毛线活，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喝点暖暖身子。嘉树今天发烧了，刚退下去。"
程铁峰心头一紧："严重吗？我去看看。"
儿童房里，程嘉树睡得正熟，小脸红扑扑的。程铁峰轻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认不烫后才松了口气。
回到客厅，他愧疚地看着妻子："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家里全靠你..."
"别说这些，"林书琴打断他，"我知道你工作重要。只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能不能稍微...稍微慢一点？你看看你的头发..."
程铁峰这才注意到，梳妆台上的小镜子里，自己的鬓角己经有了白发。他勉强笑了笑："没事，这是智慧的象征。"
林书琴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才三十多岁啊..."
程铁峰将妻子搂入怀中，无言以对。
64年十月底的一个傍晚，程铁峰刚从卫戍区回来，就被周局长叫到了办公室。
"铁峰啊，"周局长难得地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程铁峰疑惑地接过茶杯："什么好消息？"
"总部决定，"周局长眼中闪着欣慰的光芒，"晋升你为九局常务副局长，授少将军衔。"
程铁峰的手一抖，茶水洒在了裤子上："这...局长，我资历还不够..."
"放屁！"周局长笑骂，"你这几年的成绩有目共睹。蓝军建设、外事安保、装备研发...哪一样不是超额完成任务？谢老说了，像你这样既懂实战又懂理论的复合型人才，就该破格重用！"
程铁峰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的心跳："那...现任常务副？"
"老刘到年龄退休了。"周局长拍拍他的肩膀，"授衔仪式定在下周一，记得把军装熨平整点。"
走出局长办公室，程铁峰恍惚间觉得走廊似乎比平时亮堂了许多。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连林书琴都没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授衔仪式那天，军委礼堂庄严肃穆。当首长将那颗金光闪闪的将星别在程铁峰肩章上时，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上心头，这不仅是对他过去工作的肯定，更是对未来使命的托付。
"程铁峰同志，"首长握着他的手郑重地说，"希望你继续发扬敢打敢拼的精神，为国家和军队的现代化建设做出更大贡献！"
"是！"程铁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傍晚，程铁峰特意提前下班回家。推开家门时，林书琴正在厨房做饭，程嘉树在客厅写作业。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林书琴头也不回地问，"饭还没好呢。"
程铁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
林书琴觉得奇怪，转身一看，顿时呆住了——丈夫的肩章上，一颗将星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
"这...这是..."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程嘉树也跑了过来，好奇地摸着那颗星星："爸爸，这是什么呀？"
程铁峰蹲下身，平视着儿子："这是将星。从今天起，爸爸是将军了。"
林书琴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她想起这些年来的每一个深夜等待，每一次担惊受怕，每一根为丈夫早生的白发...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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