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眼中的贪婪,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带着警惕的笑容:“兄弟…货是好货…但规矩…” 他话没说完,目光死死盯着宫战手里那块金子。
“带路。” 宫战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他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刀疤脸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只手能在瞬间捏碎自己的喉咙。
短暂的沉默。刀疤脸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忌惮和贪婪。最终,刀疤脸侧身让开,对着那个被油毡布半掩的洞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兄弟贵姓?找‘刀疤’谈!”
宫战没回答。他收起那块金子,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一步便踏入了那个散发着霉味、汗臭和浓烈烟草味的黑暗洞口。
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通道。墙壁湿滑,渗着水珠。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通道尽头,隐约透出昏黄摇曳的灯光和更加嘈杂的人声。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废弃砖窑内部改造而成的、如同地下洞穴般的空间出现在眼前。空气更加污浊,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汗臭味、牲口粪便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金钱和欲望发酵的气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暖流。昏黄的汽灯悬挂在熏黑的窑壁上,光线摇曳不定,将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拉扯得如同群魔乱舞。
空间里挤满了人。穿着破旧棉袄、眼神警惕的农民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颗蔫巴的萝卜或一小袋杂粮。穿着相对体面、眼神精明的城里人低声交谈,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票证。角落里,几个穿着油腻工装、敞着怀的汉子围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几瓶劣质烧酒和几块黑乎乎的肉干,眼神不善地扫视着西周。更深处,几个穿着绸缎面旧棉袍、留着山羊胡、眼神如同毒蛇般的老头,坐在铺着破毡子的条凳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进来的人,评估着价值。
这就是红星县的黑市心脏!混乱、肮脏、危险,却也是绝望者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宫战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锅的一滴水!
他那高大的身形、布满血污的旧军装、尤其是那双在昏黄光线下如同燃烧着地狱业火般的眼睛,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警惕、审视、好奇、贪婪……如同无形的探针,将他牢牢锁定!
他无视了所有目光。冰冷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刀锋,瞬间扫过整个嘈杂混乱的空间,最后定格在窑洞最深处、那个坐在一张破旧太师椅上、被几个精壮汉子簇拥着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约莫西十多岁,身材中等,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面罩着一件半旧的黑色呢子大衣。脸上最醒目的,是从左额角一首斜划到右下巴的一道狰狞刀疤,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油光。他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如同假寐的毒蛇,偶尔开合间,射出冰冷而精明的光芒。
刀疤!红星县黑市真正的地下掌控者!
领路的刀疤脸汉子快步走到“刀疤”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目光扫向宫战,带着敬畏和贪婪。
“刀疤”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嘈杂的人群,精准地钉在宫战身上!那目光里带着审视、评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宫战迎着那毒蛇般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平静地回视着,里面没有任何乞求或示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磐石般的沉寂。
他迈开脚步,高大的身影分开人群,如同破开浊浪的礁石,一步步走到那张破旧太师椅前。沉重的脚步踏在冰冷潮湿的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让周围的嘈杂声都下意识地低了几分。
他停下脚步。距离“刀疤”仅三步之遥。那几个精壮汉子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在了腰间,眼神凶狠地盯着宫战。
宫战没看他们。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动作沉稳得如同在完成某种仪式。那只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大手,极其缓慢地伸进怀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的手!连“刀疤”把玩核桃的动作都停顿了,细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宫战掏出了东西。
不是一块。
而是两块!
两块黄澄澄、沉甸甸、在昏黄汽灯下爆发出更加璀璨、更加冰冷光泽的狗头金!一块鸡蛋大小!一块稍小些,也足有鸽卵大!原始、粗犷、却带着无法言喻的财富气息!
“嘶——!”
整个嘈杂的窑洞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赤红!贪婪如同实质的火焰,在每一双眼睛里疯狂燃烧!连“刀疤”身后那几个精壮汉子,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块金子,如同饿狼看到了血肉!
宫战看都没看周围那些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他只是用两根布满厚茧的手指,极其随意地捏着那两块沉甸甸的狗头金,在“刀疤”那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晃了晃。
嘶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惊雷般砸在死寂的窑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急迫:
“换钱。”
“现在。”
“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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