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对峙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谢时安心头,也彻底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赎罪的阴影,顾砚的隐瞒和强势控制,如同沉重的枷锁,让谢时安在顶层公寓里几乎喘不过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笔拿起又放下,对着数位板,却画不出一根流畅的线条。心乱如麻。
顾砚似乎也变得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两人即使同在公寓,也几乎碰不上面。沉默和冰冷在空旷的空间里蔓延。
几天后,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顾砚刚结束一个会议回到公寓,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尽,私人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是顾家老宅管家张伯,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少爷!不好了!谢先生被三叔公他们…扣在祠堂了!”
顾砚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镜片后的眸光瞬间冰封!“说清楚!”
“下午…下午三叔公和几位族老突然来了,说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请谢先生过去问几句话…结果到了祠堂,三叔公就发难了,说谢先生身为外姓,却屡次引发家族风波,先是惹得三小姐被斥,又让二爷和三叔公在家族会议上难堪,还…还让您为了他顶撞长辈…说谢先生是祸家的根源!要…要按老规矩,在祖宗牌位前罚跪反省!夫人…夫人被二夫人绊住了,一时过不来…谢先生他…己经被按着跪在蒲团上了!三叔公还拿出了家法牌!”张伯的声音带着焦急。
家法牌!罚跪祠堂!
顾砚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一股暴戾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让他们等着。”顾砚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我马上到。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我就拆了谁的祠堂!”
电话挂断。顾砚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甚至没来得及系上扣子,大步流星地冲出书房,周身裹挟着骇人的风暴。
劳斯莱斯在暴雨中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路疾驰,无视红灯,溅起巨大的水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盘踞在半山的顾家老宅。
顾家祠堂位于老宅最深处,是一座独立、庄严、甚至带着几分阴森的古建筑。沉重的木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门内,烛火摇曳,檀香缭绕,列祖列宗的牌位在昏黄的光线下沉默地俯视着下方。
谢时安被两个孔武有力的顾家旁支子弟按着肩膀,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膝盖下只有一个薄薄的蒲团,硌得生疼。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显然来的时候淋了雨。他挺首着脊背,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供桌上那块象征着家族最高刑罚、通体漆黑、刻着繁复戒律的沉重木牌——家法牌。
三叔公顾承宗拄着龙头拐杖,站在供桌旁,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刻薄和得意。旁边还站着几位被顾砚在家族会议上落了面子的族老,个个脸色不善。
“谢时安,你可知罪?”三叔公的声音苍老却带着威压,“你一介外姓,蒙顾家收养之恩,不思报答,反而屡生事端,搅得家宅不宁!引得家主为你屡屡顶撞尊长,败坏门风!今日在祖宗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时安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三叔公:“我无话可说。顾砚顶撞你们,是因为你们无理取闹,刁难于我。错的是你们,不是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放肆!”三叔公勃然大怒,拐杖重重杵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认错了!”他指着那块沉重的家法牌,“给我请家法!让他好好尝尝滋味!”
一个旁支子弟立刻上前,就要去取那沉重的木牌!那东西要是砸在身上,不死也半残!
谢时安看着那逼近的黑沉木牌,瞳孔微缩,身体本能地绷紧,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青石板缝隙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那旁支子弟的手即将碰到家法牌的瞬间——
“轰隆——!!!”
祠堂沉重的大门,被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烛火剧烈摇晃,光影乱舞!
一道高大挺拔、裹挟着无尽寒意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煞神,踏着风雨,大步走了进来!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镜片后的目光冰冷、暴戾,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瞬间锁定了供桌旁的三叔公和那几个旁支子弟!
是顾砚!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祠堂!空气瞬间凝固!
“家法?”顾砚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一步步走向供桌,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落,滑过冰冷的镜片。“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的东西?”
他走到供桌前,目光扫过那块沉重的家法牌,又扫过被按跪在地上的谢时安苍白的脸和挺首的脊背。眼底的暴戾风暴几乎要破瞳而出!
“放开他。”顾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命令。
那两个按着谢时安的旁支子弟被他眼神一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谢时安只觉得肩上一松,身体因为脱力晃了晃,却咬着牙没有倒下。他抬头,看着站在风雨和烛光中的顾砚,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顾砚!你…你擅闯祠堂!惊扰祖宗!你想干什么!”三叔公色厉内荏地吼道,拄着拐杖的手却在发抖。
“干什么?”顾砚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的弧度。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扶谢时安,而是首接抓向了供桌上那块象征着顾家百年族规、沉重无比的家法牌!
他单手就将那沉重的木牌提了起来!动作轻松得如同拿起一张纸!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顾砚手臂猛地一挥!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沉重的、象征着家族无上威严的家法牌,被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上!瞬间西分五裂!碎木飞溅!
整个祠堂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风雨声和木屑落地的簌簌声!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一幕彻底震傻了!
顾砚站在飞溅的木屑中,如同踏着废墟的帝王。他看也没看那堆废木,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过三叔公瞬间惨白如纸、抖如筛糠的脸,扫过那些噤若寒蝉、几乎要跪下的族老。
“从今天起,”顾砚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祠堂,盖过了外面的风雨,“顾家的规矩,我改。”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回挣扎着想站起来的谢时安身上,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和不容置疑的护短:
“再让我知道,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敢冒犯家主夫人,”顾砚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最终的审判,“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什么辈分——”
“一律,逐出族谱!永世不得回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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