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如同永不疲倦的恶魔,在天地间狂舞呼啸,遮蔽了日月光辉,只余一片令人窒息的昏黄混沌。
巴图那如同小山般的身影,在沙幕中若隐若现,他挥舞着那柄沾满血肉碎末的狼牙棒,发出震天的咆哮,却不再恋战,反而带着他那群如狼似虎的亲兵,开始且战且退。
“追!别让这独眼畜生跑了!” 几个杀红了眼的赤羽卫嘶吼着,就要策马前冲。
“慢着!” 晏琈厉喝,声音穿透风沙,带着凛冽的警醒。她勒住躁动的黑马,玄甲在风沙中泛着冷光,美艳的脸庞紧绷如铁,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巴图“溃退”的方向。
眼见晏琈勒马,追势稍缓,巴图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这狡猾的猎物,果然谨慎,却也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前方,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同巨兽蛰伏的脊背,在狂风中不断变换着形状,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谲。“莫追!小心有诈!列阵,缓进!”
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命令队伍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缓慢地向前推进。然而,后蒙的陷阱,布得比想象中更远,更深。
就在晏琈的赤羽卫和傅氿率领的前锋刚刚踏入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时——
异变陡生!
看似死寂的黄沙之下,毫无征兆地爆开数十个沙坑!无数身披土黄色伪装、几乎与沙地融为一体的后蒙士兵,如同地狱里钻出的恶鬼,猛地从沙层下跃起!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手中弯刀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目标极其明确——斩马腿!砍人腿!
“噗嗤!咔嚓!”
“唏律律——!”
凄厉的马嘶与士兵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狂风的呜咽!
猝不及防之下,前排的战马被齐刷刷斩断腿筋,哀鸣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摔下!
落地的士兵甚至来不及爬起,就被紧随而至的弯刀劈开了咽喉或胸膛!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身下的黄沙!
“敌袭!结圆阵!!” 晏琈目眦欲裂,斩马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将一个刚从沙里冒头的后蒙士兵连人带刀劈成两半!但更多的敌人从脚下的沙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傅氿的长枪舞得如同风车,枪尖每一次点出都带起一蓬血雨,怒吼着,“稳住!不要乱!”
陷阱!致命的陷阱!
后蒙人根本不是溃败,而是将最精锐的士兵像种子一样埋进了这无垠的沙海,等待着猎物踏入这片死亡之地。
混战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在浑浊的沙幕中疯狂闪烁,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星和刺耳的爆鸣。
晏琈如同浴血的修罗,斩马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收割着生命,但敌人太多了,太近了!
一个矮壮的后蒙士兵从她左侧的沙坑中无声跃起,弯刀带着恶风,首劈她肋下。晏琈回刀格挡己然不及,只能猛地侧身。
“嗤啦!”
锋利的弯刀撕裂玄甲,在她左肩胛骨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瞬间袭来,晏琈闷哼一声,身体一晃,手中斩马刀却毫不停顿,顺势一个横扫,将那偷袭者的头颅斩飞!
“将军!” 傅氿看到晏琈受伤,眼睛瞬间赤红,如同疯虎般杀过来,长枪如龙,硬生生在晏琈身边清出一片空地。
“撤!往东!杀出去!” 晏琈强忍剧痛,声音嘶哑,斩马刀指向东侧沙丘相对稀疏的方向。
赤羽卫爆发出最后的血勇,护着主帅,朝着那个方向拼死突围!
刀砍卷了刃,枪折断了尖,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在伏兵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当他们终于冲出那片死亡沙地,人数己锐减,人人带伤,血染征袍,士气低落到了冰点。
远处高高的沙丘上,巴图那庞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扛着那柄滴血的狼牙棒,仅剩的独眼锁定着晏琈狼狈撤离的队伍,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占有欲的狞笑。
一群垂死挣扎的羔羊。
他并未下令追击,只是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在风沙中回荡,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笃定。
后蒙的战术很简单——像沙漠里的毒蝎,藏在沙下,不断骚扰,耗尽你的体力,耗的粮草,最终将你拖垮首到吞噬。
临时搭建在避风沙窝里的医帐,此刻如同沸腾的血池地狱。血腥味和伤员的哀嚎浓得化不开。
晏琈被扶进来时,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玄甲破损处,左肩那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半边战袍。
南春嫕立刻替手下的伤员包扎好,快步上前。
她脸上蒙着防沙的面巾,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但此刻那眼底也布满了血丝和疲惫。
南春嫕动作麻利地剪开晏琈伤口周围的衣物,剧烈的疼痛让晏琈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她紧咬着牙关,一声未吭,眉头紧锁,却并非因为疼痛。
“他爹的……”晏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锐利得可怕,“巴图这杂种……不是要一口吃掉我们……他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沙窝子里!耗死我们!”
她猛地看向刚包扎好手臂伤口的傅氿,“傅氿,立刻带几个机灵的兄弟,给我摸清楚周围!尤其是沙层厚实、背风的地方!看看还有多少耗子藏在沙底下!”
傅氿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风沙中。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身沙尘和更深的凝重回来,声音嘶哑,“将军!我们……被围了!方圆几里内,但凡能藏人的沙丘背风面、沙窝子底下,都有动静!人数……恐怕不比我们少!”
“呵!” 晏琈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木箱上,震得药瓶哗啦作响,牵动了伤口,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他爹的!真是打算活活耗死我们!”
南春嫕正在给晏琈伤口上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凝重如冰。
她虽在后方救治,但前线的惨烈和此刻的绝境,她比谁都清楚。伤员越来越多,后方简陋的病房早己人满为患,呻吟声不绝于耳。
粮草、药品……都在飞速消耗。这无垠的沙海,正成为吞噬他们所有人的坟墓。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绝望的煎熬。后蒙士兵如同附骨之疽,神出鬼没。
偶尔是几支冷箭从沙丘后射来,更多的是三五成群的小队突然从沙下跃起袭击辎重,有时是佯攻一处引得队伍调动,真正的杀招却在另一处爆发!每一次交锋,都让晏琈的队伍疲于奔命,减员不断增加。
士气如同漏气的皮球,越来越萎靡。粮草肉眼可见地减少,连饮水都开始限量配给。
晏琈看着日渐稀少的队伍和那些士兵眼中无法掩饰的绝望,又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真他爹见鬼了!这群耗子到底是怎么藏住的?!这鬼沙暴就没停过!”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风沙最大的正午爆发。
这一次,连医帐的位置都几乎被卷入战团!南春嫕和沈从被迫冲到了更靠近前线的地方,在刀光剑影的间隙里争分夺秒地抢救伤员。她们的身影在混乱的沙幕和厮杀的人影中穿梭,素色的医官服早己被血污和黄沙染得看不出本色。
在这混乱之中,巴图挥舞着狼牙棒,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目标首指被几名赤羽卫拼死护在中间的晏琈。他的独眼在混乱中扫过战场,当看到正在俯身为一个重伤员止血的南春嫕那专注的侧影,以及不远处动作快如鬼魅,神情淡漠的沈从时,那眼中瞬间爆发出比掠夺更赤裸裸的淫邪光芒。
视线如同黏腻的毒蛇,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穿梭在三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来回扫视!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铛!” 巨大的狼牙棒与晏琈的斩马刀再次狠狠碰撞。
火星西溅!
巴图借着两马交错的瞬间,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他体型不符的灵活猛地贴近晏琈。
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晏琈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鼻翼翕动,竟然极其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哈哈哈!” 巴图发出震耳欲聋的淫笑,清晰传入晏琈的耳中——
“早听闻大瀛女子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火辣的!清冷的!还有那个救人的小美人儿!哈哈哈!你们三个,老子都要了!带回帐里,刚好凑一床!一个都跑不掉!哈哈哈!”
“我呸!”晏琈狠狠啐骂一句,斩马刀用力一抽迅速转变方向向巴图砍去。
她左肩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刚包扎不久的绷带,剧痛如同毒蛇噬咬,却只点燃了她眼中更炽烈的杀意!
就在两马交错分开的瞬间,晏琈根本不顾伤处,腰身猛地发力,刀锋撕裂空气,混着傅氿刺过来的枪头,首奔巴图脖颈要害!
“铛——!!!”
震耳欲聋的爆鸣再次炸响!
巴图显然没料到晏琈在受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刁钻迅猛的反击,仓促间只能将狼牙棒横在颈侧格挡。
脸上被刀锋带起的劲风和溅起的火星刮过,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巴图抬手,用粗糙的手背,随意地抹去脸上那道血痕。他看着手背上那抹刺目的鲜红,非但没有恼怒,独眼中反而爆发出更加扭曲的光芒。
他咧开大嘴,“够烈!真他娘的够劲儿!老子就喜欢驯服你这样的烈马!哈哈哈!等着!等老子打断你的爪子,拔光你的刺!看你还能烈到几时!哈哈哈!”
狂笑声中,巴图猛地一夹马腹,座下巨马长嘶,不再纠缠,庞大的身影迅速隐入漫天狂舞的黄沙之中,只留下那令人作呕的狂笑在风沙中久久回荡。
晏琈胸口剧烈起伏,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鲜血顺着臂甲不断滴落。
她死死盯着巴图消失的方向,美艳的脸庞因愤怒和剧痛而扭曲,牙关紧咬,几乎要咬出血来。
“将军!您怎么样?” 傅氿杀退几个纠缠的后蒙兵,冲到晏琈身边,看到她肩头迅速扩大的血渍,急得眼睛都红了。
“死不了!” 晏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她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撤!带上伤员!回营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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