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船缓缓浮出深海。
江不晚首先感受到的是腰腹间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呼吸都有些费力。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到一片如墨的乌发垂落在自己胸前。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屋内只有角落一盏微弱的长明灯,勾勒出昏暗暧昧的轮廓。
她眨了眨眼,努力聚焦。
然后,她看见了——
南春嫕正在她的腰腹之上。寝衣的系带松松散散,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晃眼。
她微微垂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而下,有几缕甚至拂过江不晚的脸颊,带来微凉的痒意。表情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一只冰凉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她腰间束带的绳结。
江不晚瞬间清醒了大半!
“嘶……”腰侧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南春嫕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
江不晚瞬间醒的不能再醒。
完了!真生气了!而且是气狠了!
“春嫕!我……”江不晚下意识地想挣扎起身解释,双手撑住床榻就要用力。
而南春嫕只用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按在她胸口,就将她重新压回了柔软的床褥里,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不晚的心慌的一批。
还没等她再开口,俯视着她的人影骤然压下。
带着清冷药香的呼吸逼近,紧接着,唇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唔!”江不晚吃痛闷哼,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南春嫕退开少许,唇瓣上沾了一丝殷红,在昏暗的光线下妖异又脆弱。她终于开口,声音又轻又冷,每一个字都砸在江不晚心上,
“江不晚,你好的很。”
“瞒着我,去那种地方……生死一线……杳无音讯……”
“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像是强忍了许久的堤坝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以为……以为……”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那双寒潭般的眼眸里,翻涌起滔天的委屈和后怕。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滚落,砸在江不晚的脸颊上。
江不晚的心一紧,所有的解释和理由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看着南春嫕无声落泪的样子,比任何责骂都让她痛彻心扉。
“对不起!春嫕!对不起!”江不晚慌了神,顾不上唇上的刺痛和腰腹的压迫,急切地想要抱住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擦拭她的眼泪,“是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担心!我……”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错了”、“对不起”。只能笨拙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南春嫕的腰,感觉到那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只是……怕你担心……怕你身体受不住……”江不晚的声音也哽咽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错了,春嫕,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别哭……我心疼……”
她慌乱地在身上摸索,终于摸到了那个贴身存放的锦囊,急切地把里面的红豆倒在掌心,献宝似的捧到南春嫕面前,
“你看!你看红豆!在胡洲……每次想你,我就放一颗……春嫕,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瞒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我保证!若有下次,天打……”
“闭嘴!”南春嫕猛地打断她恶毒的誓言,沾着泪水的指尖按住了她的唇。她看着江不晚掌心那几颗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温润的红豆,眼神复杂。
她俯下身,将脸埋进江不晚的颈窝,温热的泪水迅速濡湿了她的衣襟。压抑的呜咽声闷闷地传来,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江不晚紧紧抱着她,一只手无比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不哭了,不哭了……我回来了,春嫕,我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你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以后都陪着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魂穿后把女主拐跑了 哪儿也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颈窝里的呜咽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江不晚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似乎卸去了一些力道。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春嫕……不生气了?”
南春嫕慢慢抬起头,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看着江不晚满是心疼和讨好的脸,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起来吧。”
她撑着江不晚的胸口,慢慢坐起身。
江不晚心中一喜,以为雨过天晴,连忙跟着坐起来,想去拉她的手,“春嫕……”
南春嫕却避开了她的手,径自下了床,走到桌边点燃了烛台。
温暖的烛光让房间更加亮堂,也照亮了她苍白憔悴却依旧美丽的侧脸。她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唤了一声,“明愿。”
明愿几乎是立刻应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碟清淡但精致的粥菜和小点,显然一首温着。
“伺候小姐用膳。”南春嫕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放柔的语调,她看也没看江不晚,只对着明愿吩咐,“让她吃饱,然后……好好睡一觉。” 说完,便转身,径首走向了内室的屏风后面,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江不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明愿端着托盘走过来,看着自家小姐瞬间垮下去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声道,“小姐,先吃点东西吧。夫人她……这些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睡,刚才……算是哭出来了,也是累了。您让她……静一静也好。”
江不晚看着屏风后那个模糊的身影,又低头看看明显是南春嫕特意吩咐准备的饭菜,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白了。
南春嫕不是不生气了。
她是太累了,累到连生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心疼她风尘仆仆,所以压下所有的怒火和委屈,只让她吃饭睡觉。
但这口气……显然还没消。
江不晚默默地拿起碗筷。这顿本该温馨的重逢饭,吃得她味同嚼蜡。
哄妻之路漫漫。
第一天:
江不晚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小厨房,想给南春嫕熬一碗她冰糖雪梨羹。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生疏了,火候没掌握好,糖放多了,差点把砂锅熬干,熬出一锅粘稠发苦的焦糖糊糊。明愿忍着笑把那锅“战利品”端出去处理掉。南春嫕坐在窗边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说了句,“江大人的手还是更适合握笔。”
第二天:
江不晚托人寻来一盆极其名贵据说有安神静气功效的花,小心翼翼地捧到南春嫕面前献宝。南春嫕看了一眼那价值千金的娇贵花朵,又看了看江不晚满是期待的脸,平静地吩咐明愿,“放到外面廊下吧,这里药味重,怕熏坏了花。” 江不晚看着那盆被“发配边疆”的花,蔫了。
第三天:
江不晚特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清吟小班来府里唱堂会。丝竹声起,唱腔婉转。南春嫕倒是坐在那里听了,只是全程面无表情,一曲终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这唱的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倒是应景。” 江不晚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堂会草草收场。
第西天:
江不晚实在没辙了,像个大型犬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春嫕身后,她去书房,她也去书房坐着;她去花园散步,她也跟着在几步之外;她喝药,她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南春嫕终于被她这无声的“盯梢”弄得有些烦了,放下药碗,蹙眉看向她,“江大人很闲?”
江不晚立刻抓住机会,眼神诚恳无比,“不闲!但陪着你最重要!春嫕,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南春嫕对上她那带着讨好和委屈的眼神,差点破功。她迅速移开目光,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无聊。” 起身就走,只是转身时,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江不晚看着她的背影,挫败地挠了挠头。
看来,哄妻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这“负荆请罪”的日子,似乎……还要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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