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烛火微摇，夜色深沉。
宫中罕见夜召，内廷尚书亲自传旨，火署署丞余浪当晚入宫面圣。
他身着朝服，却不佩官章，仅携一卷“冯达伪图案卷”，静步踏入御前。
御案之后，皇帝披衣而坐，眉宇未展，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抬眼道：
“余卿，你且说说，这‘火’，究竟是器，还是祸？”
余浪沉声答道：
“陛下，火可为器，也可成祸。”
“在忠臣之手，可镇边护国；在奸人之用，便是烧宫焚城。”
他顿了一下，又道：
“但不设火署、不制其规、不定其权，则人人可用火，人人能作祸。”
皇帝闭目点头，低声道：
“冯达之事，朕知他与太子旧有交情。”
“你为何不借此机会，参他？”
余浪答得干脆：
“火署之责，在于止祸。”
“若借火讨人，只会让此署——成了争斗之器。”
“火器之权，应在陛下，不应在臣子私心。”
这话说出，御案之后久久无声。
皇帝看着他，忽问：
“你不想要这权？”
余浪静静答：
“愿为火器生死，不为权名保身。”
此言一出，御前诸监皆面露异色。
皇帝抚掌一叹：
“好一个‘愿为火器生死’。”
“这句，朕记下了。”
“但你要知，愿为器死之人多，为器活之人少。”
“你日后——若也活不成呢？”
余浪只低头，不答。
皇帝摆手，示意他退下。
“去吧，火署之事，自有人盯着。”
“明日起，你得个新差事。”
“给朕查一件事——火器走私。”
翌日，火署后厅。
余浪披阅新旨，面色肃然。
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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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命火署彻查图纸泄密之事，限半月之内给出真相。”
赵韬闻言皱眉：“还未喘口气，就给了个新坑。”
韩啸林却道：
“走私火器，动的不是火署小权，而是兵部——和边军供销。”
“这不是调查，这是宣战。”
余浪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
“这才是火，真正烧到肉上了。”
火署立即调阅工部制器所、内监军械坊、东城匠户铺案，发出首批“火器真伪比对册”。
而与此同时，一名锦衣卫校尉深夜入署，递上密函一份：
“密探报告：山西三边镇某火商家中，藏有未见于市、却与火署图纸相符之火枪三十余支。”
图式编号：连环筒初代——息风图二号变型。
韩啸林面色骤变：
“这是你三年前未公开的试验稿！”
余浪沉声：
“它只存在我亲手画过的残稿中，从未入册、未雕模。”
“除了——李承离。”
赵韬问：“他不是死了吗？”
余浪道：
“死了的人，也能卖火器。”
“如果背后——是他的旧部。”
数日后，火署接到举报。
城西旧匠坊“叶源工铺”突起火灾，侦查中发现，暗室藏有大批火器半成品，其中部分零件与息风图一致，且有东厂暗记。
赵韬震怒：“东厂的人也掺了进来？”
韩啸林摇头：“这不是厂卫——是有人，借东厂之名，转运黑火。”
“火，不只在京中，己传至民间。”
余浪道：
“火器如水，若不筑堤，它便会流向最想点火之人手中。”
他望向案上三图，低声说出三个字：
“黑市图。”
当夜，火署呈卷御前。
皇帝只批一字：
“查。”
“不论是谁，敢卖国器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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