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湘站在路灯下，望着不远处的顾倾颜。
夜风微凉，吹动她的发丝，也吹散了方才在教室里与林墨染对话的紧张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向那辆熟悉的车。
顾倾颜倚在车门边，指尖轻轻转着钥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月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祁湘读不懂的情绪。
“小湘，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顾倾颜的声音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祁湘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她盯着顾倾颜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是试探？是怀疑？还是……她刚刚真的在监视自己？
“在图书馆多待了一会儿。”祁湘最终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有个课题要查资料。”
顾倾颜微微颔首，没有追问。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祁湘上车：“走吧小湘，我们回家。”
祁湘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目光却忍不住瞥向顾倾颜的手。
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此刻正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可能正握着望远镜，透过玻璃窗，窥视着心理咨询室里的自己。
这个念头让祁湘心里一沉。
车子缓缓驶出校园，夜色笼罩下的城市霓虹闪烁。
顾倾颜打开了车载音乐，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在车厢里，可祁湘却觉得这音乐更像是某种掩饰，在默默掩盖着两人之间沉默的暗流。
“倾颜。”祁湘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今天……真的去实验室了吗？”
顾倾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她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嗯，数据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祁湘没有拆穿她。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高楼大厦的灯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可祁湘的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想起了白雨柠的话——“真正的爱，不需要靠控制来维系。”
可顾倾颜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
又或者说，她其实明白，却无法做到。
……
回到公寓后，顾倾颜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给祁湘一杯。
“今天累了吧？”她柔声问道，“要不要早点休息？”
祁湘接过水杯，指尖轻轻着杯壁，却没有立刻喝。
她抬头看向顾倾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倾颜，我们聊聊吧。”
顾倾颜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祁湘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
“我最近……一首在想一个问题。”她轻声说道，“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倾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安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对我很好，真的。”祁湘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好像并不信任我。”
顾倾颜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就像今天，你说你去实验室了，可实际上……”祁湘顿了顿，终究没有首接拆穿她，“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多一点坦诚。”
顾倾颜沉默了片刻，眼神却一首定定的看着祁湘。
救赎进度又一次开始剧烈波动，祁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倾颜神情晦暗不明，但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林墨染告诉我的。”
沉默之后，祁湘还是说了实话。
顾倾颜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消失不见。
可惜拥有情绪探测技能的祁湘毫不费力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倾颜，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祁湘的语气此时竟然出奇的平静。
“你究竟是把我当恋人，宠物，还是……一个为你提供爱的工具？”
顾倾颜的身体又抖了一下，嘴唇抿的发白。
屋内的灯光明明很亮，也很暖，但祁湘在沉默中，却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仿佛也正一点点堕入黑暗。
“小湘……”顾倾颜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我真的是爱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祁湘的心又一次软了，但以往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原著里顾倾颜做过的所有事情，还有系统和白雨柠对她说过的话。
祁湘的拳头逐渐握紧了。
她救赎顾倾颜的初衷是什么？大概是因为自己一手写下了顾倾颜的悲惨人生，也一点点了解了她所经历过的痛苦。
她愧疚，同情。
但是，她没错。
她其实有点迷茫，这个世界也真是奇怪，善恶，是非，错对，祁湘是真的有点分不清了。
她有错吗？作为一个网文作家，努力写出有趣的剧情，推动故事发展，留住读者，只是她的本职工作而己，她何错之有？
那顾倾颜有错吗？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也确实可恶，但她的一切，她干过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命中注定的剧本，她也只是舞台上被牵动的傀儡，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两个人似乎都没错，但等两人相遇的那一刻，两人似乎又都有错了。
但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打算心软了。
“顾倾颜，”祁湘的声音变得坚定，她眼里依然映着顾倾颜绝美的脸庞，却不再动摇。
“爱一个人，绝对不需要完全的掌控，否则，那就根本不是爱。”
说完，她看了看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然后咬牙将其摘了下来。
“就比如它，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也监视了我的一举一动。永远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下，你觉得我会幸福吗？”
这话其实说的有那么一点违心。
因为上辈子经常为了赶稿码字到凌晨，和社畜实在没啥区别，所以她其实如果真的被包养，而且对方还是个颜值超级高的御姐，那绝对不会抗拒。
但祁湘也知道，玩具用多了，迟早会腻的，更别说还有那个药剂的存在，犹如一把无时无刻不吊在她头顶的利剑，让她难以安心。
所以，她如果要和顾倾颜在一起，起码也要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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