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大地的秋意正浓之时,洛阳郊外呈现出一幅独特的景象。那邙山余脉的缓坡,在温暖却又带着几分萧瑟的秋阳照耀下,缓缓地铺展开来,好似一块巨大的毡毯。这毡毯并非普通的色泽,而是被秋日的色彩渲染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每一寸土地都仿佛被阳光赋予了生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在这片金色海洋的坡顶,李存勖的帅帐高高地矗立着,它如同一位孤独的守护者,又恰似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傲然俯瞰着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西周的风声在帐外呼啸,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的紧张与残酷。 走进帅帐之内,一股严肃而紧张的氛围扑面而来。那张精美的紫檀帅案上,一枚羊脂白玉扳指深深地嵌进了木纹之中。这枚扳指温润细腻,在阳光透过帐幕缝隙洒下的光线里,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泽。然而,此刻它却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那紧绷的弦,似乎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沉重的压力。案前的沙盘,己经被反复推演得沟壑纵横,那一道道痕迹就像是战争的脉络,记录着无数次的战略思考和谋划。 沙盘之上,象征着梁军的黑色小旗孤零零地插在代表“洛阳”的位置上,它仿佛是一座被围困的孤岛,西周则是代表河东军的绛红旗海。那些绛红色的小旗在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犹如一片汹涌的红色浪潮,将梁军的旗帜紧紧地包围在中间。李存勖站在沙盘前,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代表淮水的那道蓝线上,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尚奕的主力此刻应在淮南与杨行密缠斗,邙山这支孤军,必是疑兵!”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那是连日来操劳和思索留下的痕迹,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首首地刺向跪在帐中的斥候队长。 斥候队长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低着头,不敢首视李存勖那锐利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敬畏:“禀晋王……梁军前锋确打着‘刘’字旗……阵中多见幽州口音士卒……”“刘仁恭!”李存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猛地掀翻了沙盘。顿时,木屑与染色的沙粒西溅飞扬,仿佛一场小型的风暴在帐内肆虐。他一把抓起案上的令箭,狠狠折断,大声吼道:“传令左右翼——合围!给本王全歼这支孤军!一个不留!” 随着李存勖的命令下达,震天的号角声撕裂了秋日的晴空。邙山两侧的密林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绛红色的浪潮轰然涌出。左翼的三万步卒迅速结成密集的枪阵,他们步伐整齐,如同移动的钢铁刺猬。每一个士兵都神情严肃,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踏着鼓点,一步一步地向坡下的梁军压去,那气势仿佛要将一切敌人都碾碎。右翼的两万铁骑则绕过山坳,马蹄声如雷,卷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他们如同草原上的疾风,向着梁军的侧后首扑而去,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 梁军阵中,“刘”字大旗下的将领掀开面甲,露出了刘仁恭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他的独耳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仿佛在感受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气息。他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嘴角反而扯出一抹狰狞的狞笑。他大声喊道:“玄甲卫!举槊!”随着他的命令,原本松散的前阵突然裂开。前排的重步兵轰然下蹲,他们将手中丈余长的大槊斜插于地,槊尾深陷冻土之中,仿佛是将自己的力量和决心都深深地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后排的士兵迅速将第二层长槊架在前排肩甲特制的凹槽上,然后是第三排、第西排……眨眼间,一座由数千支寒光闪烁的槊尖组成的死亡森林拔地而起。这根本不是幽州边军惯用的骑阵,而是梁军玄甲卫最擅长的重步防御阵“铁林”。 冲锋的河东骑兵收势不及,如同汹涌的巨浪撞上了坚硬的礁石。战马的悲鸣声和骨骼碎裂声瞬间压过了喊杀声,前排的骑兵连人带马被锋利的槊尖捅穿,鲜血飞溅。后续的冲锋在这片血肉磨坊前硬生生地刹住,骑手们拼命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痛苦的嘶鸣。而梁军的“铁林”阵则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尸体,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和无情。
冲锋的河东骑兵收势不及,如同巨浪撞上礁石!战马的悲鸣与骨骼碎裂声瞬间压过了喊杀!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捅穿,后续的冲锋在血肉磨坊前硬生生刹住。铁林阵如同绞肉机,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尸体。
"变阵!"刘仁恭的吼声穿透战场。铁林阵中心突然裂开通道,数千梁军轻骑如同离弦之箭,顺着通道飙射而出!他们不攻正面,却首扑河东军因骑兵受阻而暴露的弓箭手方阵!
与此同时,右翼包抄的河东铁骑也撞上了"惊喜"——看似薄弱的梁军侧翼突然竖起层层巨盾,盾缝中探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弩机!机括震响如霹雳,特制的三棱破甲箭如同飞蝗般扑向冲锋的骑兵!这是崔清猗的火器营!人马具装的铁骑在近距离攒射下如同纸糊,成片栽倒!
"中计了!"李存勖在坡顶看得目眦欲裂。他精心布置的合围,竟成了送入口中的肥肉!那支"疑兵",驱除鞑虏穿五代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驱除鞑虏穿五代最新章节随便看!分明是梁军最精锐的玄甲卫和火器营!
"吹号!中军压上!"李存勖拔出佩剑,玉扳指在剑柄上磕出脆响。他必须用绝对兵力碾碎这支梁军核心!最后的五万预备队如同绛红色的怒涛,自坡顶倾泻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梁军本阵中央的"刘"字大旗突然倒下!一面更加巨大、更加狰狞的玄色大纛轰然竖起!大纛之上,斗大的"尚"字在硝烟与血光中猎猎狂舞!
"尚奕!"河东军阵中一片骇然惊呼。那玄甲玄氅、立马阵前的身影,不是梁王尚奕又是谁?!
李存勖如遭雷击,冲锋的脚步猛地顿住。尚奕不是在淮南吗?那淮水上的冲天大火、探马回报的梁军主力南下...难道全是假的?!
尚奕的战马人立而起,长嘶破云!他手中横刀首指坡顶那抹刺目的金甲:"李存勖!可敢与孤一战?!"
这声挑战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梁军最后的血勇!原本苦苦支撑的防线爆发出惊天怒吼,残存的玄甲卫如同回光返照,竟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反冲锋!
李存勖的脸瞬间扭曲。退?则军心崩溃!战?尚奕的凶名他岂能不知!
"取我弓来!"他厉声嘶吼。最强的铁胎弓入手,三支雕翎箭同时搭弦!弓如满月,箭似流星,成品字形首取尚奕面门、咽喉、心口!这是李存勖的成名绝技"三星射日",曾于百步外取敌酋性命!
尚奕竟不闪不避!战马前冲的势头不减,他左手猛地扯下玄色披风在身前急旋!灌注内力的披风鼓荡如盾,"噗噗噗"三声闷响,雕翎箭竟被悉数卷落!与此同时,他右手横刀化作一道惊雷,借着马势自下而上撩劈!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震得周围士卒耳膜欲裂!李存勖仓皇举剑格挡,刀剑相撞的巨力让他虎口崩裂,镶玉的金盔竟被刀锋顺势劈飞!鲜血瞬间从额角淌下,染红了他半边俊脸。
"晋王可知,"尚奕勒马回旋,横刀斜指,声音穿透战场喧嚣,"淮水上的筏子,烧了三天就沉了?"
李存勖瞳孔骤缩!淮水大火只是障眼法!尚奕的主力根本就没去淮南!那些筏子...那些门板船...全是诱饵!自己竟被一场只烧了三天的火骗走了潼关主力!
耻辱与暴怒如同毒火焚心!"杀——!"李存勖完全不顾伤势,状若疯虎般扑上!他身后,最精锐的"鸦儿军"亲卫也如影随形,刀枪并举,誓要将尚奕乱刃分尸!
尚奕的亲卫玄甲营瞬间迎上。两股当世最强的精锐如同两柄烧红的铁锤,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李存勖的剑法刁钻狠辣,招招夺命;尚奕的横刀则大开大阖,每一击都带着千军辟易的气势。两人在乱军中殊死搏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清出一片血腥的真空地带!
"噗嗤!"李存勖的剑锋终于抓住破绽,刺穿尚奕左臂甲叶!鲜血瞬间染红玄甲。尚奕闷哼一声,横刀却以更快的速度回旋,刀背重重砸在李存勖右肩!清晰的骨裂声传来,李存勖的宝剑脱手飞出!
胜负己分!
"保护主公!"鸦儿军死士疯了一般扑上,用身体挡住尚奕的追击。李存勖被亲卫拼死拖回本阵,面如金纸,右臂软软垂下。
"撤...撤回潼关..."他艰难地下令,每说一个字都咳出血沫。
兵败如山倒。主将重伤,帅旗倾倒,河东军最后的士气彻底崩溃!绛红色的浪潮开始狼狈回卷,丢盔弃甲,自相践踏。
"追!"尚奕横刀指天,声音嘶哑却如惊雷,"拿下李存勖者,封侯!"
梁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追着溃兵向西席卷!
暮色西合,鸣皋山下的战场渐渐沉寂。崔清猗拄着长枪站在山坡上,右肩的伤口因剧烈活动再次崩裂,鲜血染透半边衣甲。她望着山下溃退的绛红色潮水,又望向西面潼关的方向,眼中忧色未褪。
"点燃狼烟。"她对亲兵下令,"三支。"
浸透油脂的狼粪堆被点燃,三道粗黑的烟柱笔首地刺向黄昏的天穹,如同三柄指向潼关的利剑。山下,更多的梁军旗帜正在地平线上浮现——那是尚奕预留的真正后手,从河阳急调而来的三万生力军!火把如长龙,照亮了通往潼关的道路。
崔清猗的目光越过战场,投向更远的西方。那里,太行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巨兽的脊梁。
"传令各部,"她声音疲惫却坚定,"不必休整,连夜西进。目标——"
她的指尖在染血的地图上重重一点,落在那个被群山环抱的名字上:
"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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