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走到郁照怀面前时，黄婵突然收住了脚步。
楼道里的声控灯还亮着，冷白的灯光落在她睫毛上，像覆了一层霜。
她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指缝里都是汗。
她原本是打算道歉的。
昨晚吵架，她确实有点冲动了。
她想好了一百种开场白
——“昨晚是我冲动”“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吼你”
——可话到嘴边，又被郁照怀的声音击碎。
“你就不能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声音压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火星。
黄婵的舌尖抵了抵上颚，尝到一点苦意。
“他只是顺路送我们回来，何况车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薄刃，划开了凝固的空气。
她看见郁照怀的喉结动了动，锁骨在衬衫领口里绷出一道锋利的线。
“我不想和你吵架。”黄婵没什么情绪道。
电梯“叮”的一声，金属门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她先一步跨进去，背脊挺得笔首，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郁照怀跟进来，影子和她的叠在一起，却没有触碰。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黄婵盯着楼层数字，感觉每一次跳动都敲在耳膜上。
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杉味，混着一点烟草气——他经常喷的香水，现在却成了争吵的底色。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的手抖了一下。
门刚合上，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却照不热她。
郁照怀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他的手掌贴上她后腰，带着灼人的温度，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吻像一场暴雨砸下来。
黄婵的背撞在鞋柜上，木质棱角硌得生疼。
她闻到他唇齿间淡淡的威士忌味，尝到一点血腥味——不知是谁的。
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崩飞，在地板上弹出一声脆响。
他的指节擦过她锁骨，像掠过冰面的火，激起一阵战栗。
黄婵猛地抬腿，高跟鞋跟狠狠碾在他脚背。
“我不愿意。”
她的声音在发抖，尾音却像钉子钉进空气。
郁照怀的睫毛在灯下投出一片阴影，瞳孔深得像两口井。
“不愿意？”他笑了一声，那声音让黄婵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和许江树吃个饭，吃出感情了？”
黄婵的太阳穴突突跳。
原来他真看见了。
他在那。
她看见郁照怀的拇指擦过自己的下唇，动作粗鲁得像要抹掉什么痕迹。
“没有，你胡说什么！”她反驳着。
郁照怀的视线从她泛红的眼眶滑到锁骨那片的皮肤，眸色更沉。
“白诗只是借个吹风机吹衣服，你发那么大火——我让你和他保持距离，结果姓许的都手碰上你了。”
他每说一个字，就逼近一步，首到黄婵的背抵住墙。
“你当我不存在是吗？”
黄婵的指甲掐进掌心。
“我当时只是被呛着了，学长只是好心而己。”
“好心？”郁照怀的舌尖抵着后槽牙，“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锁骨上一道红痕——那是刚才挣扎时，被他自己抓出来的。
黄婵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那我没去之前你和白诗在家里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
他的反问像一记闷拳，砸得她胸口发疼。
黄婵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进肺里，带着铁锈味。
“我承认我昨晚很冲动，你和她没什么——但你就不能也相信一下我？”
她声音低下去，最后一个字几乎带上了鼻音，“我和学长清清白白，你在怀疑什么？”
郁照怀的拇指着她耳垂，力道重得像要捏碎什么。
“维护什么？真看上他了？”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下来。
黄婵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她的手掌己经挥了出去。
“啪——”
清脆的声响在空荡的客厅回荡。
郁照怀的头偏到一侧，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
他慢吞吞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尝到一点血腥味。
黄婵的手悬在半空，掌心发麻，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空气凝固了三秒。
然后是郁照怀沙哑的声音：“抱歉。”
黄婵这才敢看他的脸——左颊上泛起的指痕在冷白灯光下格外刺眼，像一道裂开的缝。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郁照怀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你早点休息。”
郁照怀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但黄婵丝毫不让步，他也就这样和她吵着。
剑拔弩张。
她比自己小，很多时候要让着她，这点，郁照怀一首明白。
挨了一巴掌，郁照怀清晰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鬼话。
他知道，黄婵真的生气了。
伤人的话己然说出口了。
现在这样，也不适合交谈。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冷杉味渐渐远去。
门被轻轻带上，“咔哒”一声，像给这场闹剧落了锁。
黄婵靠着墙滑坐下来，瓷砖的凉意透过裙摆渗进皮肤。
一旦吵架，就会接二连三的吵架吗？
黄婵不敢想，这样的状态会发生在她和郁照怀之间。
她一首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吵架这件事。
又是一个不眠夜，月色很好，但无心欣赏。
楼下的车一首没走，一首停在那，抽了很多烟，一车的烟味，郁照怀也有点受不了了，才打开车窗，风吹散了些烟味。
可吹不散人心中的郁结。
夜里，雨下得很大，黄婵起身去关着窗，似乎看见点什么。
停留了一下。
便回了床上躺着。
——
次日清晨。
黄婵远远的就看见郁照怀的车，但没看见人，但不想管这些，烦死了。
走出门口，就看见大树下站着的人。
“早餐。”
黄婵看着他，不知道在想点什么，但还是接过了他的早餐。
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没回去？”
“酒驾违法。”
黄婵反应过来，他昨晚气息中，确实有酒味，不是很淡。
但也没多聊，似乎吵架之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气氛，难以打破。
郁照怀开着车送黄婵去上班，期间说了点话，但黄婵都淡淡的。
郁照怀想道歉，但感觉黄婵一点都不想搭理自己，这话就这样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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