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幽蓝火星,在叶斩尸身深陷的眼窝深处一闪而逝。时间短暂得如同幻觉,但其蕴含的冰冷、死寂、非人的漠然气息,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岩虎的灵魂!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浑身血液都为之冻结!
那不是活人的眼神,甚至不是死者的凝视,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存在,透过这具枯槁的皮囊,投来的一瞥!
“呜——!” 臂弯里的剑齿虎幼崽发出了无声的、极致惊骇的悲鸣!小小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碧绿的瞳孔缩成针尖,所有的绒毛都炸立起来,如同一个受惊的毛球。
它死死盯着祭坛顶端,喉咙里滚动着恐惧的呜咽,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拼命想往岩虎怀里钻,却又被那无形的恐怖吓得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瘟疫,通过幼崽的精神链接和岩虎自身的感知,疯狂蔓延。祭坛顶端那枯坐的身影,不再是守护的先祖象征,而是一个随时可能苏醒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源头!
就在这时!
“嗬……眼……眼睛……睁开了……”
叶天那破碎的、如同梦魇中挤出的呓语,再次飘入岩虎的耳中!他猛地低头,只见昏迷中的叶天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正目睹着无法承受的恐怖景象!
而他左腕内侧那枚星图刺青,原本被压制的幽蓝光芒竟再次不安地躁动起来,在皮肤下明灭不定,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意,与祭坛顶端那转瞬即逝的幽蓝火星遥相呼应!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污染性的意念碎片,如同附骨之蛆,顺着血契的锁链,猛地冲入岩虎的脑海!
不再是模糊的根须之眼,而是……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
视角是仰视的,极度贴近!祭坛顶端,叶斩枯槁的尸身低垂的头颅,正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覆盖着干枯皮肤的脸庞,如同风化的岩石面具,毫无生气。
然而,就在那深陷的眼窝深处……两簇幽蓝色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冰冷光点,正无声地亮起!那光点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死寂和一种……洞穿灵魂的审视!
画面一闪而逝,带来的却是比任何实体攻击更甚的精神冲击!那“眼睛”睁开的感觉,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岩虎的喉咙,让他窒息!叶斩先祖的尸身……真的被污染了?!被这青铜根须中的“东西”占据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绝望,如同万丈深渊,瞬间吞噬了岩虎心中刚刚燃起的、关于解毒浆果的希望之火!先祖都化作了傀儡,他们这些蝼蚁,还能挣扎什么?!
“呜……呜嗷!” 就在岩虎心神剧震,几乎要被这绝望压垮的瞬间,臂弯里的幼崽却发出了一声短促、带着强烈催促和……一丝奇异愤怒的嘶吼!
它不再恐惧地盯着祭坛顶端,而是猛地用小脑袋,更加用力地、近乎是撞击般地,去顶撞岩虎按在叶天心口的那只手!动作急切,甚至带着一丝焦躁的凶狠!
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急迫的意念碎片,伴随着幼崽的顶撞,再次冲入岩虎的意识!
依旧是那片被苍翠古树环绕的翡翠深潭!画面更加清晰!潭水碧绿如洗,倒映着天空和古树的影子。
画面飞速拉近,聚焦在潭边那面爬满厚厚青苔的岩壁下方!几株形态奇异的植物清晰可见!它们的根茎如同虬结的碧玉,深深扎入的泥土。
叶片细长如剑,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翠绿色,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般的绿色光晕!最引人注目的是叶片顶端垂挂着的三颗浆果!
鸽卵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纯粹、如同紫水晶般的深紫色!即使是在意念传递的画面中,也能感受到那浆果散发出的、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和磅礴的生命气息!
“嗷!” 幼崽的意念在嘶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那里!去那里!救他!
这清晰无比的画面和幼崽急切的催促,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瞬间刺破了岩虎心中翻腾的绝望迷雾!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就算先祖尸身异变,就算青铜根须中蛰伏着恐怖的存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为了叶天,为了这救了他一命的幼崽,为了部落!
一股混杂着求生本能、战士不屈意志和破釜沉舟狠劲的力量,猛地从岩虎干涸的血脉深处爆发出来!他不再犹豫,猛地将叶天冰冷沉重的身体扶正,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沾染着血污和泥土的手,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指向祭坛顶端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洞口——他们跌落下来的方向!
他将这指向的意念,混合着自身图腾之力那微弱却燃烧着决绝意志的炽热,朝着幼崽传递过去:上面!出口!带我们上去!去那片深潭!
“呜?” 幼崽仰起小脑袋,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它顺着岩虎手指的方向,望向那高悬在黑暗中、遥不可及的洞口。
那高度,对它受伤的小身体来说,无异于天堑。它喉咙里发出一声迟疑的低鸣,似乎在说:太高了……我做不到……
岩虎的心沉了一下。是啊,幼崽太小,又受了伤……他咬紧牙关,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巨大的青铜祭坛和西周冰冷的岩壁。
祭坛本身光滑陡峭,岩壁更是湿滑冰冷,无处着力。没有工具,没有绳索,他和叶天都身受重伤,力量枯竭……攀爬上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开始蔓延。
“呜……嗷呜!” 就在岩虎的目光扫过祭坛基座与冰冷岩壁交界的某个角落时,臂弯里的幼崽突然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
它挣扎着从岩虎怀里探出小脑袋,碧绿的眼眸死死盯着祭坛基座下方、靠近老巫师倒伏尸身附近的一片阴影区域!
岩虎立刻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那里是构成祭坛的巨大青铜树根与天然岩壁结合的部位。
在幽暗的光线下,那片区域的阴影格外浓重。乍看之下并无异常,只有剥落的青铜碎屑和湿冷的苔痕。
但幼崽的叫声越来越急,它甚至用小爪子焦急地扒拉着岩虎的手臂,示意他靠近!
岩虎强撑着抱起叶天,拖着沉重的身体,忍着伤痛,踉跄着挪到那片阴影区域。幼崽从他臂弯里跳下,拖着伤腿,急切地扑到岩壁与青铜树根交界的缝隙处。
伸出小爪子,对着阴影深处某个点,用力地刨挖起来!坚硬的爪子刮擦在冰冷的岩石和青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岩虎心中一动,立刻蹲下身,不顾肩胛的剧痛,伸出还能活动的手,探入那片阴影深处。指尖触碰到冰冷湿滑的岩石和青铜,还有幼崽焦急刨挖的小爪子。
他摸索着,在幼崽刨挖的位置,指尖突然触碰到了某种……不同于岩石和金属的触感!
那是一种……坚韧的、带着植物纤维质感的、湿漉漉的东西!像是……藤蔓?!
岩虎精神一振!五指用力,猛地向外一扯!
哗啦!
一大片覆盖在岩壁上的、早己枯死腐朽的藤蔓苔藓被扯了下来,露出后面隐藏的景象!
那并非完整的藤蔓,而是一段早己断裂、干枯、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古老藤茎!
藤茎粗如儿臂,呈现出深沉的紫黑色,深深嵌入在青铜树根与岩壁的缝隙之中,一端向上延伸,没入上方深不可测的黑暗,另一端则向下垂落,消失在祭坛基座下方更深的阴影里。
藤茎表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早己失去了生机,却异常坚韧,入手沉重冰冷,如同金属铸造!
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暴露出来的藤茎表面,竟然缠绕、镶嵌着无数细密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青铜丝线!
这些青铜丝线如同有生命的血管网络,深深地勒入干枯的藤茎内部,与其融为一体!
它们沿着藤茎向上向下延伸,仿佛这藤蔓本身,就是这巨大青铜根须网络的一部分延伸!
“这是……” 岩虎瞳孔骤缩!这藤蔓……难道曾经是连接祭坛与上方世界的“桥梁”?被这诡异的青铜所侵蚀、同化了?
“呜嗷!” 幼崽见藤蔓暴露出来,显得更加兴奋,它不再刨挖,而是仰起头,对着上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发出了一声短促、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呼唤!
这呼唤声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某种特定的信号,在死寂的地穴中回荡。
紧接着,幼崽做出了一个让岩虎意想不到的动作!它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那对弯曲的、尚未完全锋利的乳牙,狠狠咬向暴露在外的、缠绕着青铜丝线的干枯藤茎!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干枯坚韧的藤茎,在幼崽的乳牙下,竟被硬生生咬下了一小块碎片!碎片边缘,那些细密的青铜丝线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幼崽叼着那块碎片,碧绿的眼眸灼灼地望向岩虎,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咬!吃!
吃这藤蔓?!吃这被青铜侵蚀的东西?!
岩虎瞬间头皮发麻!叶天手腕上星图刺青被污染后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这藤蔓明显与那青铜根须同源,吃了它,岂不是自寻死路?!
“呜嗷!” 幼崽见他迟疑,更加焦急了!它叼着碎片,再次发出催促的嘶鸣,意念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力量!上去!
力量?上去?
岩虎看着幼崽口中那闪烁着青铜幽光的藤蔓碎片,又抬头望了望高悬的洞口,再低头看看怀中气息奄奄的叶天,以及自己枯竭的力量和满身的伤痛……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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