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在叶轻尘掌心发烫,婴孩虚影的笑靥如三月春阳,纯净得不染尘埃。
红衣少女的躯体如陶器般龟裂,朱砂碎屑簌簌剥落。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空洞的裂痕:“不可能……我明明吞尽了她的七情六欲……”
“你吞的是怨,不是魂。”叶轻尘指尖轻抚锁面,婴孩竟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叶璇最干净的本源,早就藏进了这枚锁。”
废墟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攀出地面的白骨幻象齐齐仰头,空洞的眼眶里淌下血泪。血珠落地成花,竟是在云裳阁古籍中记载的“净魂莲”——传说只开在至纯之魂的埋骨处。
月无暇的残魂飘至身侧,幽蓝火焰己近熄灭:“师妹……锁芯……”
话未说完,她的魂体彻底消散,唯余一点星火坠入叶轻尘的舞纹。
肩头火焰纹骤然发烫,那段被封印的《霓裳》终章终于完整浮现——
“霓裳烬,烬中火,火照轮回三千错。”
“错亦真,真亦幻,幻里方识故人魂。”
叶轻尘忽然明白了一切。
她将长命锁贴在额前,锁芯婴孩的笑声如清泉淌过灵台。三百世的记忆被涤荡澄清,那些血与火、恨与悔的迷雾散去后,露出的竟是——
山间采药时,少年偷偷放在她药篓里的野果;
城楼对峙时,他藏在剑穗里的平安符;
毒酒穿肠际,他最后塞来的蜜饯……
每一世,他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藏了颗糖。
腕间断开的红绳突然自行续接,琉璃扣中的魂火顺着脉络流向全身。叶轻尘的银针从袖中滑落,针尾缠着的发丝无风自燃——那是第七世谢临渊临终前,缠在她指间的青丝。
火焰中浮现他最后的口型:
“别怕,下次我会来得更早。”
红衣少女的残躯突然暴起,枯爪抓向长命锁:“把本源还给我!”
叶轻尘旋身避让,足尖点地时带起的风旋竟凝成实质的莲纹。她下意识踏出《霓裳》最后三步——
踏月、揽星、坠天。
三步落,红衣少女如遭雷击,周身黑焰被硬生生震散!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她癫狂大笑,碎裂的躯体突然化作漫天血蝶,“别忘了,弑神碑的力量早己浸透轮回!”
血蝶扑向净魂莲的刹那,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整座废墟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渊薮。一座通天石碑破土而出,碑面刻满与叶轻尘舞纹相同的符文,只是每一笔都泛着污血般的黑光。
碑顶站着道模糊人影,玄衣翻飞,烬舞霓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烬舞霓裳最新章节随便看!手中提着盏熟悉的青铜灯——正是当年沧溟掌门炼制的那盏!
“终于见面了。”人影轻笑,声音竟与谢临渊一模一样,“我的……半身。”
叶轻尘的瞳孔骤缩。
那人转过身,露出的面容与谢临渊分毫不差,只是眉间多了道血色竖痕——那是弑神碑的烙印!
“很意外?”他抚过灯焰,火光中浮现无数画面,“每一世轮回,你们相杀的恨意都在滋养我。”
画面里闪过叶轻尘最熟悉的场景:
她将银针刺入谢临渊咽喉;
她持剑贯穿他心脏;
她亲手喂他喝下毒酒……
每一次,都有缕黑气从谢临渊伤口溢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地底。
“现在,该结束了。”碑顶的“谢临渊”抬手,弑神碑文如活物般爬向叶轻尘,“成为最后的祭品吧。”
碑文袭来的瞬间,长命锁中的婴孩突然哭了。
泪珠坠地,化作琉璃色的火海。叶轻尘腕间的红绳寸寸焚毁,却在灰烬中凝出柄透明长剑——剑身映着谢临渊的身影,他隔着虚空对她微笑。
“拿起它。”他的声音从剑中传来,“这是‘琉璃烬’,专斩因果。”
碑顶的“谢临渊”终于变色:“你竟敢把本命魂炼成剑?!”
叶轻尘握剑的刹那,三百世的记忆如潮水褪去,唯余最初那个山间的清晨——
少年剑客将染血的长命锁系在她腕上,笑着说:“等我回来娶你。”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轮回。
有的只是他一次又一次,逆着时光长河回溯,只为改写那个未能兑现的承诺。
琉璃剑嗡鸣,叶轻尘踏着净魂莲跃向弑神碑。
每一步都带起星火,每一旋都震碎碑文。当剑锋触及碑顶那人的瞬间,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
“杀了我,弑神碑就会吞噬现世。”他笑得温柔,“你舍得让他守护的三千红尘……就此湮灭吗?”
剑势微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碑顶突然裂开,伸出一只青铜巨手抓向叶轻尘!
千钧一发之际,长命锁中的婴孩虚影突然跃出,小手轻推叶轻尘手腕——
“噗嗤!”
琉璃剑贯穿“谢临渊”心口,却没有鲜血涌出,只有无数光点迸发。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的光点:“你竟然……”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己开始消散。
“谢谢你。”叶轻尘轻声道,“让我知道,他为我死过三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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