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王妃面上笼着一层寒霜。
沈云芝指尖微颤着掀开食盒,面上堆起柔笑:“姐姐,这是刚做好的甜皮鸭,皮脆肉嫩,您快尝尝。”
杨诗茵垂眸拨弄着茶盖,声线凉薄:“放着吧,今日没胃口。”
沈云芝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攥着食盒边缘,连笑纹都凝固在脸上。
“听闻你今早没喝避子汤?”杨诗茵突然抬眼,“莫不是动了什么心思?”
“妾身不敢!”沈云芝立马跪在地上,“实在是体寒之症愈发严重,每日饮药总是腹痛难忍,才...才寻了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沈云芝颤抖着褪下腕间金镯子,双手捧上,“大夫说,麝香也有避孕之效,且不伤根本。”
杨诗茵朝周嬷嬷递了个眼色,周嬷嬷上前轻嗅镯面,点头确认后又推了回去。
“起来吧。”杨诗茵又漫不经心地说道,“王爷宠你,但也要懂分寸。李侧妃不日归府,若是还独占着王爷,只怕她心里容不下你。”
“是是是!”沈云芝连连叩首,鬓边珠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妾身日后定守本分。”
“对了,让你打听的事如何?”杨诗茵又问道,“世子为何又把你妹妹带回来了?”
沈云芝心里恍然。难怪今日这般动怒,杨舒冉才进门,世子就带着女人回府,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沈云芝小心翼翼地回道,“是风儿,说芸瑶长得像他母亲,世子心疼孩子,才接了芸瑶来王府暂住。”
“尽快送她走。”杨诗茵不满地说道,“未出阁的姑娘长住王府,成何体统。”
“是。”沈云芝连忙应着,原本打算借她来王府的机会,索性首接做个世子侧妃,让沈芸瑶尝尝前世自己吃过的苦头,看来得另做打算了。
次日,沈云芝就来到了牡丹苑。
还未踏入院门,便听见沈芸瑶带着怒意的斥责:“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懂事!说了别叫我母亲!”
紧接着是风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云芝快步走了进去,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月儿连忙说道:“风儿总把姨母认成母亲,惹得姨母发了脾气。”
沈芸瑶抬眼,见从前总是一身旧衣的沈云芝,如今竟比回府那日还要华贵逼人,珠光宝气灼人眼目,心底顿时泛起酸意。
昨日初入王府,金碧辉煌的楼阁、琳琅满目的陈设,处处彰显着与尚书府天差地别的富贵。
再听下人们私下议论王爷对沈云芝的宠爱,想到杨思远不过一介清贫书生,连茶楼雅间都舍不得进,妒火在心底烧得更旺。
沈云芝屈膝蹲下,朝风儿柔声招手:“风儿,来我这儿。”
待风儿抽噎着靠近,她温声道:“风儿乖,仙女是不能被哭闹惊扰的,这般胡闹可不好。”
这话落在沈芸瑶耳中,却像是故意挑唆。
她顿时怒从心起:“沈云芝,少在这儿假惺惺!定是你在背后教唆!”
说着,猛地伸手将沈云芝推倒在地。
沈云芝摔得臀骨生疼,性子也上来了,利落地起身,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惊得众人一滞,风儿更是急红了眼,冲着她大喊:“不许打母亲!”
沈云芝抚着发麻的手掌,心中懊悔。
前几日竟还为这俩孩子心软!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沈芸瑶,见风儿这般维护自己,眼底尽是得意。
她又故作温柔地哄道:“风儿别怕,母亲没事。”
风儿见她笑了,也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娇声道:“母亲,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沈芸瑶挑衅地瞥了沈云芝一眼,牵着风儿转身离去,
月儿忙上前搀扶:“姨母,您没伤着吧?”
沈云芝摇头:“不碍事。只是这风儿...”
月儿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许是母亲给他托梦了吧...”
沈云芝闻言,眉头紧锁,那孟姨娘究竟对孩子施了什么手段?
所幸不过两日,王宛如介绍的高僧就来到王府。
沈云芝望着那僧人颈间悬着的古铜佛珠,心底莫名发怵。
这两个孩子举止越发诡异,倒真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与王妃隐在游廊暗影处,看那高僧手持桃木剑,在牡丹苑中踏罡步斗,衣袂翻飞间,黄符漫天飘散。
王妃攥着丝帕,紧张地说道:“也不知这法子灵不灵?”
沈云芝望着空中翻飞的符纸,也感叹道:“但愿能破了这邪祟。”
法事甫毕,高僧走了过来。
“情况如何?”王妃问道。
高僧双手合十,眉间拧着川字纹:“确是巫蛊作祟,小公子贴身香囊里藏着引子,煞气最重。”
“可有破解之法?”
高僧抚过佛珠,沉声道:“需寻到蛊源焚毁,再为孩子诵七日往生经。”
王妃即刻扬袖下令:“全府搜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脏东西找出来!”
只见僧人闭目掐诀,指尖弹出三道符纸,无风自动,最后齐齐指向西北方,正是孟姨娘所居的偏院!
半个时辰后,老嬷嬷举着两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奔来:“王妃!在孟姨娘房梁夹层里找到的,上面写着小公子和小小姐生辰八字!”
未等众人反应,高僧又道:“还有一物。”
这次搜出的布偶更大,密密麻麻的银针几乎将人偶钉成刺猬。
随着布偶现身的,还有面色惨白的周姨娘。
沈云芝看向身后瑟缩的绿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绿萝自然心知肚明,看到沈云芝对自己笑,慌忙低下头。
“周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王妃气得拍着桌子,“拉出去杖毙!”
沈云芝望着周姨娘绝望的哭喊,心中明镜似的。
孟姨娘己死无对证,周姨娘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替罪羊。
沈云芝望着绿萝颤抖的身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待王妃率众人离去,沈芸瑶也领着风儿月儿往牡丹苑去了。
沈云芝倚着朱漆廊柱,望着周姨娘被婆子们拖拽着远去,那一声声“冤枉”在回廊间回荡,渐渐散作呜咽。
“绿萝,过来。”
绿萝踉跄着扑跪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
沈云芝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笑意盈盈:“别怕,不过是请你帮个小忙。”
“您、您吩咐……”绿萝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
“听说,你与张嬷嬷情同母女?”沈云芝的指尖轻轻划过她颤抖的肩头。
绿萝瞳孔骤然紧缩。
沈云芝其实并无确切证据,只是想着,这丫头既能哄得绿芽认干娘,想必自己也认过,且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绿萝想起数月前被沈云芝一脚踹入湖中的情形,瞬间浑身发冷,连连叩首:“侧妃明鉴!奴婢、奴婢……”
沈云芝俯身,鬓边步摇垂落的珍珠擦过绿萝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绿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惶。
“不愿做也无妨。”沈云芝首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正好把你送去换绿芽,横竖你们姐妹俩,只能活一个。”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绿萝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急声应道。
沈云芝轻笑一声,转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回头道:“我瞧着你对世子有意,可惜世子喜欢模样好的 。不如回尚书府,宸元尚未婚配,论起来,可比王府世子好攀多了。”
说罢,她施施然离去,只留下绿萝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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