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清冽的冷香，似乎都被林薇离去时裹挟的那股子“社畜怨念风暴”搅动了一下，留下一点淡淡的硝烟味（心理作用）
楚云曦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云朵般的软榻里，像只终于躲回安全洞穴的土拨鼠，长长地吁了口气。
“太可怕了…”她小声嘀咕，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镣铐，“小林这怨气…比甲方…呃，比魔王大人发火还吓人…”
想到林薇那双燃烧着“六十三次改稿之怒”的血红眼睛，楚云曦就觉得脚脖子发凉。
幸好有菌毯仆人拦着，不然她真怕这位前同事化身人形自走炸弹，冲出去找魔王大人“理论”，然后大家一起玩完。
就在楚云曦琢磨着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压压惊时，寝殿侧面的拱门处传来了动静。
林薇回来了。
拱门处再次传来动静。林薇回来了。
焕然一新。
之前那身不伦不类的宫裙和油腻打结的黑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合体、简洁、泛着月白微光的菌丝制服。
最惊人的是她的状态，那头黑发变得蓬松柔软，带着被彻底清洁后的清爽光泽，虽然发型依旧随意，但那股“油头垢面”的社畜感荡然无存。
更神奇的是，那标志性的、几乎覆盖半张脸的浓重怨气黑眼圈…消失了！
虽然眼底还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青色阴影，证明她曾经饱受摧残，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止一个档次，仿佛被强行做了一次顶级SPA加深度睡眠治疗。
此刻的林薇，穿着剪裁利落的菌丝制服，顶着一头蓬松黑发，露出光洁（虽然还带着点不爽）的额头和不再被黑眼圈霸占的眼睛，虽然依旧臭着一张“被迫营业”的脸。
但那股子“刚从坟墓爬出来”的惊悚怨气被大幅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迫精致上岗的别扭感。
她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带路的菌毯仆人，依旧沉默如影子。
林薇臭着一张脸，林薇走到软榻前，眼神扫过楚云曦的舒适“工服”和脚踝镣铐，又扯了扯自己身上冰凉滑溜的制服。
声音虽然还是带着鼻音，但少了点破锣感，多了点清亮（可能是嗓子被菌毯顺道清理了？）：
“楚姐…这‘入职福利’…清洁套餐…还挺彻底哈？” 她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表情复杂，仿佛对自己被迫“容光焕发”感到很不适应。
楚云曦看着她判若两人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小…小林？你…你这…” 她指了指林薇的脸，“黑眼圈…没了？”
“没了！”林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做起来都比之前顺眼了），“被那群白面团子按进一池子会发光的温水里跟刷锅似的搓了一通！”
“出来就这样了！连指甲缝都给清理了！老娘攒了三天的头油和怨念…全他妈给洗没了！” 她语气悲愤，仿佛失去了重要的战斗装备。
“而且…楚姐…这‘工作服’…还挺…‘透气’哈？” 她把“透气”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对这身非人材质的制服充满了怨念。
楚云曦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脚，镣铐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呃…是…是挺透气的…小林你…还习惯吗？”她干巴巴地问，努力找话题。
“习惯？”林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习惯得不得了！比格子间‘透气’多了！
就是不知道这‘公司福利’…包不包工伤险？万一被这群白面团子（她瞪了一眼旁边的菌毯仆人）或者你那魔王主子一个不高兴捏死了，有没有抚恤金？”
楚云曦：“……” 这嗑没法唠了。
好在，沉默的菌毯仆人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指令（来自无处不在的菌毯网络？），它平滑地移动到寝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柜子旁，柜门无声滑开。
仆人伸出菌丝构成的手臂，极其精准地从中取出一个…通体莹白、散发着清冽冷香、造型古朴的玉瓶。
正是之前沈清月放在楚云曦枕边的那种。
菌毯仆人托着玉瓶，无声地滑到楚云曦的软榻边，微微躬身（虽然没有腰），将玉瓶呈上。动作流畅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楚云曦好奇地接过玉瓶，入手冰凉温润。她拔开软玉塞，那股熟悉的、仿佛能冻结时光、抚平心绪的清冽冷香瞬间弥漫开来，让她因为林薇怨气而有些烦躁的心神瞬间宁静了不少。
“咦？又有新的了？”楚云曦有点开心。这香薰效果拔群，算是魔王宫为数不多让她真心喜欢的“福利”。
她刚想把玉瓶放回枕边，却感觉到旁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扭头，对上林薇那双布满血丝、此刻却写满了“凭什么你有我没有”的巨大怨念和不平衡的眼睛。
“……” 楚云曦拿着玉瓶的手僵在半空。给吧？好像显得自己这个“主人”太大方（怂）
不给吧？看着林薇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怨气，她真怕对方下一秒就扑上来抢。
就在楚云曦纠结时，那个呈上玉瓶的菌毯仆人，极其自然地、又极其突兀地…从自己光滑的、由菌丝构成的“胸口”位置，极其细微地“长”出了一个小小的、同样材质的小玉瓶模型？
那模型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月白，像个精致的挂件。
仆人用它那没有手指的“手”部菌丝，极其灵巧地取下这个小模型，然后…递向了林薇。
动作依旧沉默，精准，带着一种非人的、不容置疑的“员工福利发放”意味。
林薇：“……？？？”
她看着递到面前的、散发着微弱月白冷光的迷你玉瓶模型，又看看仆人那光滑无面的“脸”，再看看楚云曦手里那个正版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玉瓶。
一股更加荒谬、更加憋屈的怒火首冲天灵盖。
“什么意思？！”林薇的声音都变调了，指着那个小模型，手指气得发抖。
“她的是正装限量版！我的就是试用装小样？！还是TM的塑料模型？！（虽然材质不明，但她觉得是塑料）你们这破魔王宫还搞职场歧视？！连当女仆都要分三六九等？！”
她一把抓过那个冰凉的小模型，感觉那东西轻飘飘的毫无质感，怨气几乎要冲破屋顶：“老娘熬了六十三次！就配拿个模型？！连香味都是盗版的吧？！（她凑近闻了闻，确实只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
旁边的菌毯仆人毫无反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既定程序。
楚云曦看着林薇抓狂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大玉瓶，莫名地有点…心虚？和一丝丝诡异的…优越感？
她赶紧把大玉瓶塞进枕头底下藏好，干咳一声：“那个…小林…模型…模型也挺好的…小巧…便携…”
“便携个鬼！”林薇悲愤地握紧了那个小模型，感觉它冰凉滑溜的触感像在嘲讽自己。
“这破玩意儿能干嘛？当钥匙扣我都嫌它晦气！” 她恨不得把这小东西摔地上，但看着旁边那个沉默的白面团子，又有点怂（主要是怕被扣工资…如果有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模型砸了的冲动，把那冰凉的小玩意儿狠狠塞进了菌丝制服那没有口袋、只能硬塞的…呃………
然后对着楚云曦和那个菌毯仆人，露出了一个极其狰狞、充满了“我记住你们了”的怨毒假笑：
“行！很好！试用装就试用装！老娘忍了！现在！告诉我！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她双手叉腰（菌丝制服弹性不错），一副“赶紧派活，老娘干完下班”的拼命三郎架势，只是配上那浓重的黑眼圈和怨气，更像要去找谁同归于尽。
楚云曦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菌毯仆人。她哪知道女仆要干什么？她自己都是个混吃等死的“宠物”。
为首的菌毯仆人接收到楚云曦茫然（求助？）的目光，无声地微微转向林薇。它没有开口，但光滑的“身体”表面，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林薇脚下那片月白色的“地毯”，如同活物般向上拱起一小块！
那片拱起的菌毯表面，极其迅速地、如同3D打印般，“生长”出了一张…由菌丝构成的、极其纤薄、却清晰无比的“任务清单”？
清单悬浮在离地半尺的高度，上面用流淌的月白微光勾勒出几行简洁的文字：
【1. 每日辰时、酉时，侍奉‘殿下’（楚云曦）用膳。】
（附注：膳食由‘食堂主管’牛头人送达，需监督摆盘，及时撤换餐具。）
【2. 维持寝殿‘菌毯’基础洁净度。】
（附注：主要指清理明显异物，如掉落食物碎屑。深度清洁由菌毯网络自动完成。）
【3. 接收并整理魔王宫‘外部’送达物品。】
（附注：物品由菌毯网络‘静默之噬’节点送达，需分类存放至指定储物柜。）
【4. 满足‘殿下’所有需求。】
（附注：定义权归‘陛下’和‘殿下’及菌毯网络核心协议所有。）
林薇瞪着那张悬浮的、由会发光的地毯“长”出来的任务清单，脸上的怨气都凝固了，只剩下巨大的荒谬感和“这他妈也行？”的懵逼。
侍奉用膳？打扫卫生？整理快递？满足需求？
这…这跟她想象中的魔王宫女仆（苦力？炮灰？）工作…好像不太一样？强度还不如她原来的实习生工作？至少这里不用改六十西次稿！
楚云曦也探着头看完了清单，心里默默给魔王宫的“人性化管理”点了个赞。看来魔王大人没打算真把林薇当苦力使唤，这任务量…简首堪称养老！
“就…就这些？”林薇指着清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看向旁边的菌毯仆人。
菌毯仆人毫无反应，仿佛默认。
林薇又看向楚云曦，眼神复杂，充满了“你每天就干这点破事还戴个镣铐装可怜？”的控诉。
楚云曦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声补充：“那个…魔王大人偶尔会…呃…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还有…女神…发布一些…‘特殊任务’…需要配合一下…” 她想起了那些要命的“金丝雀”台词，脚趾又开始抠地。
林薇没听懂“特殊任务”的深意，只当是端茶倒水之类的杂活。她看着那张悬浮的清单，再看看旁边沉默的白面团子，最后目光落在楚云曦脚踝的镣铐和她那头碍事的长发上。
一股“杀鸡用牛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巨大憋屈感混合着社畜对低强度工作的本能不信任感（总觉得有坑），在她胸中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怨气似乎被这过于“轻松”的任务冲淡了一点，但依旧梗着脖子，指着清单，对着空气（主要是对着无处不在的菌毯网络和可能的魔王）发出悲愤的宣言：
“行！女仆就女仆！这任务…老娘接了！”
“但是！你们给我听好了！”
“别以为这点活儿就能收买我！也别指望我会像某些人一样认命当金丝雀！”
她狠狠瞪了楚云曦的镣铐一眼。
“老娘只是…暂时潜伏！卧薪尝胆！懂吗？！等老娘摸清了这破地方的底细…哼！”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声“哼”里蕴含的“迟早掀了这魔王宫”的怨念，清晰可闻。
宣言完毕，林薇也不等回应（反正也没人回应她），一把抓过那张悬浮的菌丝清单（那清单在她触碰的瞬间就软化、融入她的菌丝制服，仿佛下载到了个人终端？）
然后气势汹汹地…转身走向寝殿角落，开始研究那个存放玉瓶的柜子，似乎打算提前熟悉“整理快递”的业务范围。
楚云曦看着林薇那副“忍辱负重”、“时刻准备造反”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枕下冰凉的玉瓶和脚踝上同样冰凉的镣铐。
魔王大人心情莫测，但给的吃住是真舒服。
女神暂时消停，世界还算清净。
新来的女仆怨气冲天但干活好像还行（至少敢放狠话）。
镣铐…戴着确实习惯了，安全感++。
她满足地蹭了蹭枕头，感受着寝殿内菌毯无声运转带来的恒温恒湿舒适感，脑子里天马行空地吐槽起来：
“这魔王宫运营模式……怕不是个披着恐怖外衣的‘超自然社畜再就业中心’吧？”
“老板（魔王）任性妄为，主营业务成谜（抢人？养宠物？），但员工福利（菌毯清洁、包吃住）吊打五百强……”
“HR部门（菌毯网络）高效冷酷，入职强制美容美发，KPI清单简单到令人发指，还附带迷你香薰伴手礼（虽然是Q版）……”
“至于我……” 楚云曦捏了捏发梢的月星环扣，“大概算……VIP客户兼老板私人收藏品？附带一些……需要配合老板恶趣味演出的‘特殊服务条款’？”
“女神天天发的那些鬼任务……权当是……VIP专属的‘沉浸式角色扮演体验课’好了……虽然剧本羞耻度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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