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白用筷子尖从毛血旺里夹出U盘，红油顺着金属外壳滴落，在桌布上晕开一片猩红。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接口，笑道："钟若曦啊钟若曦，都当上省台名主持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我们这毛血旺还没动筷子呢，你倒先给加了个'电子调料'。"
钟若曦耳根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着只剩一只的珍珠耳环："我、我让饭店再送一份新的来！"
她转身就要掏手机，高跟鞋里的茅台酒随着动作晃荡，在木地板上留下几个深色圆点。
"别折腾了。"苏治国摆摆手，轮椅的电机发出轻微的嗡鸣，"这么好的菜，倒了可惜。"
他指了指厨房，"去拿副碗筷，再带个杯子来，陪叔叔喝一杯。"
老人眼睛眯起，像是随口问道，"对了，听说你爸是省委钟正国书记？有十多年没见他了，身体还硬朗？"
钟若曦的指尖在手机壳上划出一道白痕："他……最近血压有点高。"
她快步走向厨房，西装裙摆上的泥浆己经干涸，在米色布料上结成蛛网般的裂纹。
吴晓妍用指甲刮去眼皮上的辣油，视线追着女孩的背影："爸，您认识钟书记？”
她声音很轻，但足够让苏治国听见。
老爷子没回答，只是从轮椅暗格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拍在桌上。
苏沐白挑眉："这是？"
"女溪祠堂的建筑图纸，"苏治国压低声音，"密道出口不在后山码头。"
他蘸了酒液在桌面画了条曲线，"在钟家老宅的井底下。"
厨房传来碗柜开合的声响，钟若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晓妍迅速用抹布擦掉酒渍，笑着接过女孩递来的青花瓷杯："若曦啊，你这耳环怎么只剩一只了？"
"可能……掉在车上了。"钟若曦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锁骨处的抓痕在灯光下泛着红。
她给苏治国倒酒时手腕微颤，茅台酒线在空中划出细小的弧度。
苏沐白突然伸手扶住酒瓶："我来。"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女孩的手背，触到一层薄汗，"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女溪晚上降温了？"
"嗯，江边风大。"钟若曦低头扒饭，筷子尖在米饭里戳出几个小坑。
她夹了块辣子鸡，却半天没往嘴里送。
苏治国举起酒杯："小钟，替你爸喝一杯。"
老式陶杯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八九年抗洪，他带队守大堤三天三夜，最后是被人抬下来的。"
玻璃杯相撞的脆响里，吴晓妍注意到老爷子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那是她档案里没写过的细节。
她夹了片农家小炒肉放进钟若曦碗里："尝尝这个，沐白特意点的，说是你老家做法。"
"谢谢师娘。"女孩咬了一小口，辣椒籽沾在唇珠上。
她突然抬头："对了！U盘里的文件——"
"先吃饭。"苏沐白用汤勺搅动酸豆汤，发酵的酸味混着木姜子油的香气飘散开来。
"天大的事也等填饱肚子再说。"他舀了碗汤推到父亲面前，"爸，您最爱的贵州味。"
苏治国吹开汤面的油花，忽然笑了："还记得你八岁那年，非要去女溪钓黄辣丁？"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坏小子，好无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假肢的液压装置发出轻微的"嘶"声，"结果鱼没钓到，把你妈的丝巾当渔网撒河里了。"
"后来不是捞上来了嘛！"苏沐白耳尖发红，夹了块鱼鳃肉塞进父亲嘴里。
"您快尝尝，这鱼绝对现杀的，腮帮子肉还跳呢。"
吴晓妍噗嗤笑出声："难怪你解剖学满分。"
她突然凑近丈夫耳边，"U盘接口有烧灼痕迹，不是掉汤里造成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沐白颈侧，带着茅台酒的醇香。
窗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车灯扫过窗帘时，钟若曦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后颈的衣领滑落，露出个硬币大小的淤青。
"用这个。"苏治国从轮椅侧袋抽出双备用筷子，檀木材质，尾端雕着精细的鱼纹，"老物件了，比你年纪都大。"
钟若曦接过筷子时，老人突然按住她手腕："这雕工眼熟吗？"
他指着筷尾的鱼形图案，"跟你戴的那枚玉佩，像不像同一个匠人的手艺？"
餐厅吊灯的光线在女孩瞳孔里晃动，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吴晓妍适时地敲了敲酸菜鱼盆："汤要烧干了，我去加点水。"
苏沐白起身帮忙，在厨房转角处压低声音："她锁骨上的抓痕是指痕，拇指在上，是被人从正面掐的。"
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话语，"而且……"
"而且她根本没去女溪。"吴晓妍从橱柜深处取出瓶装水，塑料膜撕开的脆响格外刺耳。
"她裙摆沾的是建筑工地特有的高岭土，女溪江岸只有淤泥。"
客厅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两人冲回去时，看见苏治国正弯腰捡拾青花杯的碎片，假肢膝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别动！"钟若曦抢先跪地去捡，手指被碎瓷划出道血口。
血珠滴在地板上，和早先洒落的茅台酒混在一起。
"瞧瞧，见红了。"苏治国掏出块老式方格手帕，"按住，别感染。"
他转向儿子，"沐白，书房抽屉里有碘伏。"
等苏沐白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老人突然攥住钟若曦流血的手指："孩子，当年往水库投毒的真是胡卫国？"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还是说……有人借他的手，要灭你们钟家的口？"
钟若曦的瞳孔骤然收缩。
吴晓妍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女孩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颤抖的阴影。
远处传来电梯运行的嗡鸣，走廊灯突然暗了一瞬。
苏沐白拿着碘伏回来时，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央视新闻正在播报："……省委钟书记今日带队视察防汛工作……"
画面里，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在堤坝上讲话，腰间隐约可见一枚鱼形玉佩。
"爸，您少喝点。"苏沐白拧开碘伏瓶盖，棉签沾着褐色药水在钟若曦伤口上画圈。
"这酒后劲大，明天您还得去康复中心调试假肢呢。"
苏治国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三十年了，就数今天这酒最够味！"
他重重放下杯子，转向钟若曦，"丫头，知道为什么鱼形图案在女溪是禁忌吗？"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雷声姗姗来迟。
U盘在茶几上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一条搁浅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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