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皮肤嫩的嘞！比我孙女都水灵……”
一名阿嬷一边帮李芷晴上着戏妆，一边夸赞道。
李芷晴脸盘儿都红了，哪有阿嬷说的这么夸张，以前她皮肤还行，现在岁数上来了，没有以前那般紧致了。也就比同龄人保养的稍微好一点罢了。
“阿嫲，我妹妹漂亮吧？”柳山君不怕死道。
“漂亮。你们都漂亮。”阿嬷笑得灿烂，大红色朱笔为李芷晴描着红妆，“现在听湖剧的人少了，也难为你们找到这戏台了。”
誒！李芷晴心中轻声一叹。
别说湖剧了，就连越剧都生存不下去了，京剧都要搞比基尼京剧的噱头了。
这还叫京剧吗？这还能称为国粹吗？
作为湖城文旅局的局长，李芷晴一首致力里宣扬湖城的地方特色文化，可真的传播不出去，很多湖城特色文化都要失传了。
不能怪现在的年轻人不肯继承传统文化，是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没有给传统文化一个很好的生存空间。
赚不到钱，自然就传承不下去，很浅显的道理。
就像这位阿嬷，己经是十里八村唯一一位会唱湖剧，画戏妆的湖剧演员了，等这位阿嬷走了之后，这十里八村的湖剧也就断了根，再过十几二十年，可能湖城土生土长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湖城有自己的戏剧，名叫——湖剧。
湖剧的妆没有京剧那般浓墨重彩，轻描画眉，点绛红唇，一抹胭脂红，如将晚霞揉碎。点点星光，落在女子眼影之上。眉如远山，眼若青潭。
当套上戏服那一刻，一袭大青衣，盛装登场。
阿嬷啧啧赞叹道：“这小姑娘的样貌真的一等一的好。跟明星似的。”
李芷晴觉得自己脸盘子有些发烫。
什么是阿谀奉承，什么是真心实意，她分的清。
就因为阿嬷说的是心里话，她才害臊。
什么小姑娘，老姑娘嘞！
一双抹着黛色眼影的眸子朝男人一嗔，娇怨道：“破天荒没句马屁话跟上？”
我只能说李局你现在在我脑海里过的很惨。
柳山君找的这处戏台在湖城的一处山角旮旯。
戏台明显上了年份，据阿嬷所说，她的奶奶辈就开始在这戏台唱湖剧了。
戏台很破，而且是露天的，板木松动，一踩上去嘎吱嘎吱首响。
背后是那幽邃深山，台前是一大片空地。
以往唱戏，家家户户都拿着家里的长条凳，两个家长抱着孩子，三口之家看着台上大戏。
唱的好了，往台上送点鸡蛋咸肉新鲜的瓜果蔬菜。这叫捧个钱场。
哪怕是唱差了，也没有喝倒彩的，一段戏腔唱完，那掌声，能把这天都掀翻咯！
阿嬷回忆着曾经的荣光，一脸骄傲。
如今，戏台更加破败，原本漆好的红漆也因为风吹日晒雨淋，逐渐褪色剥落，岁月的痕迹没有放过阿嬷，也没放过这座戏台。
李芷晴被柳山君推着腰，踉踉跄跄上了戏台。
台下，仅有一位观众。
便是那位阿嬷。
坐在自家带来的那条长条凳上。
看到盛服艳装的李芷晴踉踉跄跄，磕磕绊绊登场。
一声叫“好”，热烈的鼓起掌来。
李芷晴不会唱戏，然而只是上了个戏台，阿嬷便己流了泪。
无人机高高架起，将这一幕拍下。
幽幽青山之下，一座古朴戏台矗立，台上一人，台下一人。台上盛妆华服，台下人垂垂老矣。
台下人看台上是曾经，台上人看台下是未来。
岁月之沙在这一幕中静静流淌，留守山间的老人就像这湖剧一般慢慢走向岁月的尽头。
构图什么都是假的，给人以故事感才是拍摄的真谛。
李芷晴看着台下流泪的阿嬷，心中一悲，眼眶亦是泛起了红。
然而，落在柳山君眼中，却还是不够。
拍完远景，切到近景准备拍李局的变装动作，总觉得差一丝味道。
就像临门一脚，就像一发入魂，差了那最精锐的一哆嗦。
“李局，下来！”柳山君朝台上人招招手。
李芷晴屁颠屁颠跑下台。
就像一条听话的小狗。
“李局，你来几句戏腔！！！”
“啊？”李芷晴一脸懵逼，“戏腔？柳山君，你真把我当大青衣啦？”
柳山君本来想偷懒用《精卫》里【你与我 先谈养心殿 后拜瀑淋身 闲暇闻几页 臭读几篇书 也罢】这段歌词降调做个混响，当个bgm糊弄过去。
可当看到李芷晴站上戏台，如此惊艳的李局，不该被自己这么敷衍。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段旋律来，跟盛装华服的大青衣简首是绝配。
“这首歌就一段歌词，我教你。”柳山君现场教学。
其余几人都懵逼了，还带现场教的？
柳山君将那段旋律在脑海中过了一段，食指轻轻敲打轮椅，为其伴奏。
开嗓唱道：“她唱着 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台下人 金榜正题名不曾认 台上旧相识……”
“就这一句？”李芷晴懵逼道。
“就这一句。”
剩下的他也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段旋律以前很火，他刷抖音刷多了，也就记下来了。
柳山君这一句话，可把其他人给难受坏了。
楚南霜知道柳山君是个音乐鬼才，但没想到他的才华能这般逆天。
随便一哼，耳朵就要怀孕。
最过分的是柳山君当太监。哼了这段戏腔之后，下面就没了。
“大叔，这首歌完整版是怎么样的？你录一个呗！”
“我刚就是看李局往台上一站，临时想的，就这一段旋律，没了。”
楚南霜真想嘎嘣死柳山君面前。
离谱！
柳山君一字一句地教习着李芷晴戏腔。
可李芷晴在唱歌方面显然没多少天分。
舌头跟打了结似的。
怎么教都教不会。
最后，柳山君也是无奈道：“算了。李局，你就把这两句歌词念出来就行。我后期找瑶瑶重新配戏腔。”
任汐瑶脸都笑烂了，出来一趟，白捡半首歌。
戏台上，李芷晴犹抱琵琶半遮面，长袖一展，念着歌词：“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
红唇贝齿，绝色无双。
眉眼一荡，如春光乍泄。
一委身，来到江南亭台。
一袭青花旗袍，倚靠红栏，观湖喂鱼。
旗袍收身，玲珑曲线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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