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秦晚禾手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红色的糖衣摔得粉碎。
她猛地抬头看向许明阳，眼睛瞬间瞪得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刚才还泛着红晕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
“爷爷……爷爷怎么会突然昏倒？”她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抓住霖向野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西年前离家时爷爷中气十足的模样还在眼前，她甚至能想起那天爷爷气得摔了茶杯，吼着“你嫁，嫁给他走了就别再回来”的样子。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酸涩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甜蜜。
她踉跄着想要往前冲，却被霖向野一把拉住。
“别急，”他握紧她冰凉的手，声音沉稳有力。
“具体情况说清楚，现在送医了吗？在哪个医院？”
秦晚禾死死盯着许明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只有不停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慌乱。
那个她赌气西年没见的爷爷，那个从小最疼她的爷爷，怎么会……
许明阳看着地上摔碎的糖葫芦，脸上的急躁褪去几分，语气沉了沉：
“刚才回临城的路上突然晕倒，司机己经把他送到军区医院了，刚做了初步检查，医生说可能是心梗，具体情况还得等详细报告。”
“心梗？”秦晚禾的心猛地一沉，爷爷以前身体硬朗得很。
怎么会突然查出心梗？
那种病一般是在巨大的刺激下才会发作。
他刚回临城难道是路上遇到了谁？
越想越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都怪我，这西年一次都没回过家，连他生病都不知道……”
霖向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别瞎想，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先去医院。”他转头对许明阳吩咐。
“前面带路。”
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户口本塞进她手里，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体：
“拿着，我在呢，怕什么。”
秦晚禾攥着还带着他体温的户口本，抿紧嘴角不让自己显现出慌乱。
刚才还觉得甜津津的空气，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担忧。
霖向野替她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时指腹轻轻擦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
“坐稳了，系安全带。”
车子驶出巷子时，秦晚禾回头望了眼那串摔碎的糖葫芦，阳光照在糖衣碎片上，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抓紧了霖向野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爷爷一定要没事。
*
霖教授夫妇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站下车时，手里还拎着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云南特产。
霖母攥着那块特意挑的民族风披肩，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
“老头子你快点，晚禾那孩子说不定正等着咱们呢，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霖教授笑着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急什么，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嘴上虽劝着，脚下却丝毫没慢，拉着师母就往路边的黄包车走。
“师傅，去霖家医馆，麻烦快点。”
黄包车在老街上颠簸前行，师母扒着车窗往外看，嘴里念叨个不停：
“你说晚禾喜欢甜口还是咸口？我带的普洱茶她会不会喝不惯？早知道该多买些桂花糕，当年她就爱吃这个。”
霖教授拍着她的手背安抚：
“咱们晚禾是懂事的孩子，你带的她都喜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满脑子都是即将见到儿媳妇的欢喜，连阳光都觉得格外暖。
到了医馆门口，师母刚跳下车就喊：
“吴妈！吴妈我们回来啦！我儿媳妇呢，晚禾呢？”
出来迎人的吴妈脸色却有些凝重：
“先生太太，你们可回来了。刚才接到电话，秦老将军突然昏倒住院了，霖先生带着秦小姐去市一院了。”
“什么？”师母手里的披肩“啪嗒”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霖教授也愣住了，刚放下行李的手顿在半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想那霖老将军一身戎马，一静一动都是他们这些小辈的学习榜样，怎么会忽然昏倒。
师母急忙捡起披肩：
“那还等什么，快去医院！”
霖教授立刻转身拦黄包车，声音带着急切：
“师傅，去市一院，麻烦您快点！”
黄包车再次启动，这次车上的气氛却变了。
师母攥着披肩的手指微微发白，霖教授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眉头紧锁。
原本满心的期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秦老将军能平安无事。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
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秦知远背着手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父亲早上还好好地跟他通话，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他越想心越慌，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秦知远回头，当看到牵手走来的霖向野和秦晚禾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那只属于妹妹的手，此刻正被霖向野紧紧攥在掌心，霖向野的拇指还在她手背上轻轻着，动作自然又亲昵，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握了。
他眉头瞬间皱得更紧，眼底的焦虑被突如其来的疑惑取代。
秦晚禾当年有多喜欢那穷书生，没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本来一声不吭离婚就够让他震惊的了，怎么会突然和霖向野走得这么近？
“你们……”秦知远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诧异，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学术有成家世显赫的霖向野，怎么会和自家妹妹牵着手出现在医院？
秦晚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霖向野握得更紧。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闪躲，显然还没做好跟哥哥坦白的准备。
霖向野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抬眼看向秦知远，神色坦然：
“我们结婚了，领过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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