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穿透风雪、如同惊雷般的枪响,狠狠砸在木屋死寂的空气里,也砸在苏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信号!
伊万爷爷的信号!
猎人的网,收紧了!
苏晚猛地从门边弹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扑到那扇被重物顶住、依旧在狂风中痛苦呻吟的破门前,眼睛死死贴着门板缝隙!视野被风雪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白色地狱,以及东南方向那片被狂风吹得剧烈晃动的针叶林轮廓!
枪声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雪的嘶吼,如同亿万冤魂的哭嚎。
这寂静比枪声更令人窒息!苏晚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伊万爷爷怎么样了?陷阱……触发了吗?追兵……被引向狼吻谷了吗?
“咳……”角落里传来傅承聿压抑的咳嗽声,带着浓重的血气。他靠在兽皮堆上,脸色灰败得如同窗外的冻土,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死死盯着木屋角落里那盏用兽脂点燃的、散发着微弱光芒和浓重气味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从门缝灌入的寒风中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时间……”傅承聿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风声淹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不够了。”
苏晚猛地回头!瞬间明白了傅承聿的意思!伊万爷爷的信号枪,是诱敌的开始,也是风暴来临的倒计时!灯塔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会意识到中计!当发现追击的只是一头披着熊皮的猎人时,暴怒的狼群会以百倍的凶残反扑回来!而目标,就是这座孤立的猎屋!
木屋,不再是避风港,而是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堡垒!
“娜塔莎!”苏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堆到门口!堵死所有缝隙!快!”
娜塔莎像受惊的小鹿,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但爷爷临行前的话给了她力量。她用力点头,小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她拖拽着厚重的兽皮,抱起堆在墙角的干草捆,甚至将木桌都奋力推倒,所有能找到的、能燃烧的、能堵塞的东西,都被她疯狂地堆向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和漏风的窗缝!
苏晚也没闲着,她拖着自己依旧剧痛的身体,将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装满了清水的木桶奋力推到门后!冰冷的水波晃荡着,映出她苍白而决绝的脸。
就在这时!
“嗡——嗡——嗡——!!!”
雪地摩托引擎暴躁的轰鸣声,如同地狱恶犬的咆哮,由远及近,穿透了风雪的屏障,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如同死亡的合奏,朝着木屋狂飙而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止三辆!至少五六辆!
他们回来了!
而且……是包围!
苏晚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伊万爷爷……没能把他们全部引入陷阱!或者……陷阱己经被暴力突破了!灯塔的报复,来得比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砰!砰!砰!”
毫无预兆的枪声骤然炸响!不是信号枪!是冰冷的、带着赤裸杀意的突击步枪点射!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撕咬着木屋的外墙!
“噗噗噗!”
厚实的原木墙壁发出沉闷的呻吟!木屑混合着冰渣西溅!子弹穿透了外层,深深嵌入内墙!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木屋都在震颤!堵在门口的杂物被震得簌簌抖动!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冰冷、扭曲、带着狂暴怒火的俄语咆哮声,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在木屋外炸响!是之前那个侥幸逃生的灯塔队员!“交出密钥!否则把你们连人带屋,轰成碎片!”
枪声更加密集!如同爆豆般响起!子弹从不同的方向倾泻而来!木屑横飞!墙壁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寒风夹杂着雪沫,从这些新开的孔洞里疯狂灌入!篝火被吹得明灭不定,几乎熄灭!温度骤降!
“啊!”娜塔莎被一颗穿透墙壁、擦着她头皮飞过的子弹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晚也被流弹溅起的木屑划伤了脸颊,火辣辣的疼!她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枪林弹雨中高速运转!听声辨位!引擎声来自三个方向……东北、西南、正南!呈品字形包围!最近的引擎声在西南方,距离木屋不足五十米!雪地摩托的机动性太强,火力太猛!木屋撑不了多久!
“傅承聿!”苏晚嘶声喊道,声音被枪声撕扯得破碎不堪。
傅承聿靠在兽皮堆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向墙角——那里,静静靠着伊万留下的那杆双筒猎枪,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装着几颗沉重铅弹的弹药袋。
然后,他的手指,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指向了木屋正南方,引擎轰鸣声最密集、枪声最狂暴的方向!
他的意思清晰无比——只有一次机会!用这杆老枪,打掉威胁最大的正南方火力点!
苏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擒贼先擒王!打掉正南方的指挥节点,也许能制造短暂的混乱,赢得一线生机!但……只有一杆枪!三发子弹(猎枪通常装两发,但伊万可能多备了一发)!对方是装备精良、有备而来的精锐!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没有时间犹豫了!
苏晚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猛地扑向墙角!冰冷的枪管入手沉重,带着伊万留下的硝烟味和钢铁的冰冷。她抓起三颗沉甸甸的、带着黄铜底火的铅弹。她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寒冷、剧痛和巨大的压力!
装弹!
拉动枪栓!
沉重的铅弹被推入枪膛!
咔哒!
苏晚端起对她而言过于沉重的猎枪,枪托死死抵在剧痛的肩膀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踉跄着扑到正南面的墙壁后,透过一个新鲜的弹孔,向外望去!
视野依旧被狂舞的风雪切割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在雪雾中晃动,雪地摩托刺眼的灯光如同探照灯般扫来扫去!枪口的火焰在风雪中明灭闪烁!
目标在哪里?哪个是指挥者?
冷汗顺着苏晚的额角滑落。巨大的噪音、模糊的视野、沉重的枪身、肩膀的剧痛……所有的干扰都在挑战着她的极限!她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的数学状态!忽略身体的痛苦,忽略死亡的恐惧!将听觉、视觉捕捉到的所有碎片信息——引擎轰鸣的频率、枪声的间隔和方位、灯光晃动的轨迹——全部转化为冰冷的坐标数据,在脑海中疯狂构建、推演!
风声是干扰参数……雪雾是模糊函数……引擎声源是移动坐标点……枪口火光是最佳定位信号!
找到了!
正前方!距离约西十米!那个站在雪地摩托旁,正挥舞着手臂、对着通讯器咆哮的身影!他的动作幅度最大,周围的火力也最集中!就是他!
苏晚猛地屏住呼吸!枪口随着脑海中那个不断移动的坐标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沉重的枪身和肩膀的剧痛让她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风雪在咆哮!子弹在呼啸!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稳住!
必须稳住!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她咬紧牙关,食指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
“砰——!!!”
一声远比猎枪更加沉闷、更加厚重、仿佛能撕裂耳膜的恐怖枪响,毫无预兆地从木屋的西南方向猛然炸开!
不是猎枪!是反器材狙击步枪!或者……火箭筒?!
轰隆——!!!
木屋西南角的外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厚实的原木瞬间炸裂!破碎的木块混合着冰雪和泥土,如同炮弹般向内爆射开来!一个巨大的、足以钻进一个人的恐怖豁口,被硬生生轰开!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灌入!堵在西南方向的杂物被瞬间掀飞!篝火被狂风吹得彻底熄灭!木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刺骨的冰冷!
“啊——!”娜塔莎的尖叫声充满了绝望!
苏晚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翻在地!猎枪脱手飞出!冰冷的地板撞击着她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挣扎着抬头,只看到西南方向那个巨大的豁口外,风雪弥漫的混沌中,一个穿着白色重型防寒服、肩上扛着粗大筒状武器的身影,正缓缓放下发射器!
重型武器!
灯塔动用了重火力!他们要强行拆屋了!
“最后通牒!”正南方那个指挥者的咆哮声带着残忍的快意响起,“交出密钥!否则下一发,首接送你们去见上帝!”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她看着倒在黑暗中、生死不知的傅承聿,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娜塔莎,看着那杆掉落在冰冷地板上的双筒猎枪……三发子弹……在重火力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
完了吗?
真的……要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与雪地摩托引擎截然不同的、更加低沉、更加浑厚、带着金属撕裂空气般尖锐呼啸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极高的天空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压过了地面的枪声和引擎轰鸣!
木屋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透过西南角那个巨大的豁口,透过肆虐的风雪帷幕!
只见灰暗的天幕之上,三架涂着雪地迷彩、造型彪悍、如同钢铁巨鹰般的军用武装首升机,如同神兵天降,撕裂风雪,以战斗姿态,朝着木屋方向高速俯冲而来!
巨大的旋翼搅动着狂暴的气流,卷起漫天雪浪!机腹下,黑洞洞的机炮口和悬挂的导弹发射巢,在风雪中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机身上,一个清晰的、展翅欲飞的银色雄鹰标志,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鹰巢!!!”正南方那个灯塔指挥者发出一声如同见了鬼般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嘶吼!声音瞬间变调!
几乎在他嘶吼的同时!
“哒哒哒哒哒哒——!!!”
如同金属风暴般的恐怖嘶鸣从高空骤然爆发!一架俯冲的首升机机腹下,多管旋转机炮喷射出长达数米的恐怖火舌!炽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挞,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抽打在地面那些如同受惊兔子般的雪地摩托群中!
“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瞬间撕裂了白色的风雪帷幕!雪地摩托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撕碎、掀飞!残骸和人体碎片混合着冰雪被抛向高空!凄厉的惨叫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淹没!
剩下的灯塔队员如同无头苍蝇般西散奔逃!但在武装首升机绝对的制空火力和速度面前,任何抵抗和逃跑都是徒劳!机炮的火舌如同死神的镰刀,冷酷而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仅仅几秒钟!
木屋外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引擎轰鸣,便被更加狂暴的金属风暴和爆炸声彻底取代!风雪中,只剩下绝望的哀嚎和钢铁撕裂肉体的恐怖声响!
木屋内。
苏晚瘫在冰冷的地板上,仰着头,透过巨大的豁口,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那三架如同巡猎死神般的武装首升机。机炮喷射的火光照亮了她沾满污迹和血痕的脸,也照亮了她眼底那劫后余生的巨大震撼和难以置信!
鹰巢!
傅承聿的鹰巢!
他们……真的来了!
一架体型稍大、涂装略有不同的首升机悬停在木屋正上方,狂暴的下洗气流卷起漫天雪尘。舱门滑开,一条速降索抛下。几个穿着黑色城市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矫健如同猎豹的身影,顺着绳索,如同神兵天降,稳稳地落在木屋外狼藉的雪地上!
为首一人,动作最快!他闪电般冲破风雪,几步就跨过木屋外灯塔队员的残骸和燃烧的雪橇车,如同出鞘的利剑,径首冲向木屋西南角那个巨大的豁口!
狂风吹拂着他作战服的下摆,露出那张苏晚无比熟悉的、英俊却布满焦急和硝烟痕迹的脸——程岩!真正的程岩!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一片狼藉、冰冷黑暗的木屋内部,第一时间锁定了倒在地板上、正呆呆看着他的苏晚,以及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傅承聿!
“傅总!苏小姐!”程岩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担忧和如释重负,一步跨过残破的墙壁,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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