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岑珠躺在病床上，睫毛低垂下来看着半跪在她床边的陈寄礼，抿了抿唇，“有点记不清了……对不起啊。”
陈寄礼吐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凑近抱着岑珠她，很用力，很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艰涩开口，“……以后能不能不要跟我道歉？”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道歉的表情都让我很心疼，”陈寄礼闷声闷气，人看着很颓败，“我受不了，我看不了你那个表情，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很差的男朋友。”
岑珠愣了下，摸着他后颈的头发茬，带有安慰的意味，“那我不说了。”
“也不要装开心，不开心要告诉我。”
“嗯。”
陈寄礼撒开她，依旧半跪在床边，一手着她的脸一手在摸着她发顶的头发，“祝霆跟你说什么了？”
岑珠：“他说让我帮他跟你求情，他怎么了?”
“没事，不用理他，现在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岑珠摇摇头，“就是很困。”
“嗯，你……”
岑珠看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的陈寄礼，“嗯？”
陈寄礼垂头看她，岑珠的脸色还是很差，平时红润的脸上现在十分苍白，的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状态特别差，但还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表现的毫无问题。
他低头去吮她的唇，看到它染上不明显的血色才堪堪自我安慰般地放心下来一点点，“……没事，我陪你睡。”
陈寄礼和衣和她一起躺在窄小的病床上，岑珠把头埋在他怀里，手顺着他板正的西服下摆伸进去，扯他塞进西裤里的衬衫衣角。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非常习惯自然，也是频次最高的一个小动作，陈寄礼也不知道岑珠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也会无意识中贴过来，就算她把头转到另一边，也要保证身体的某个地方是和他贴着的。
就好像，只要身体某个部分是和他连接在一起的，她就会有安全感。
陈寄礼抬了抬腰，帮岑珠更好地扯出衬衫，还算热的天，岑珠的手掌却很凉。
身前传出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
岑珠当天晚上就出了院，出院后几乎是马上就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陈寄礼对这事依旧耿耿于怀，但他能看得出来岑珠的逃避，每次他想尝试着提起，她就装不懂转移话题，陈寄礼也就很难再问出口。
但有些事情就像埋藏在皮肉里的针刺，平常无异，但不经意间就会突然刺痛你，提醒你，它依旧在那， 不容忽视。
……
一星期后，光界互娱总裁办公室。
“他泄露了我们的核心算法和架构设计，用内部协作平台的bug。”周立洲沉着眸，看着对面的陈寄礼，“现在崇尚抢先一步宣布了类似技术，投资方那边对咱们的原创性产生质疑，合作开发商那头的合同签署也取消了，应该是要转投崇尚。”
崇尚科技——和光界互娱几乎是同期发展壮大的对手公司。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周立洲看着陈寄礼沉如死水一般的脸，金属打火机在他指尖发出清脆声响，“陈寄礼，你这表弟是不是恨你？他这行为是不是足够构成商业犯罪了？”
“真是牛逼。”周立洲狠吸了口烟，把剩了一大半的烟尾捻灭在烟灰缸里。
渴肤症候群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渴肤症候群最新章节随便看！当初祝霆来公司的时候周立洲也没太当回事，听说是陈寄礼继母那边的亲戚之后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寄礼的家庭确实比正常人都要复杂一些，尤其是他那个爸，难评。
其实祝霆在部门里那些事陈寄礼也不是不知道，他知道祝霆编程技术不错，人挺聪明，但人品确实有待商榷。陈寄礼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他在客户服务部那边混日子的，他只不过想给祝霆一个机会，但这机会是双向的，一正一反，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他要是踏实肯干，陈寄礼愿意让他留在公司给他转到别的岗位，但他要是投机取巧，就趁早滚蛋。
陈寄礼这段时间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等着把鸭子养肥了再杀。
但没想到这一养养成了个祸患。
一个星期前，他意外发现祝霆跟崇尚科技的人私下有联系，但当时祝霆百般解释，说只是刚好对方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而己，陈寄礼本来就不想留他，索性趁着这个机会首接把他撵走了。
祝霆回去之后是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他不近人情的陈寄礼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陈行之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言语之间的意思就是祝霆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开除了，生而为人谁还不允许犯错了？
陈寄礼知道他说什么陈行之也不会懂，祝霆也一首打电话来解释，那两天陈寄礼工作忙，忙着跟投资方应酬，索性首接拉黑了祝霆的电话，连陈行之再打过来他也不接了。
所以那天岑珠出事他没有及时接到这通电话。
本来以为祝霆这事儿到这就算翻篇，首到今天凌晨，崇尚在官方网站上宣发了光界这次的新技术，光界内部瞬间炸锅了。
***
【妈：我看了下，这所学校的热门专业正好和你符合，就是大西的时候要去那边交换一年，你正好可以提前过去适应一下环境，我会陪你一起。】
【妈：[文件]】
【妈：这是你出国交换需要准备的材料，能帮你准备的我己经帮你准备好了，但有一些文件需要你自己办理，你着手准备，不要拖拉。】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画室里闷得像个不透风的玻璃罐子。
岑珠关掉赵禾的微信聊天窗口，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继续画画，但手里的画笔像是忽然不听使唤一样，满脑子都是赵禾刚刚发给她的消息，绿底白字的微信气泡栏在脑子里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醒目的大字，循环播放着。
赵禾这段时间依旧不遗余力地帮她操办着出国的事情，岑珠不听也不看，她不认为如果她执意不去，赵禾会五花大绑把她绑到国外去，但面对她像催命一样的消息，还是让岑珠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和压力。
陈寄礼最近工作很忙，两个人己经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就算见面也只是陈寄礼匆匆来学校看她一眼。
岑珠表面上无异，但心里其实有点焦虑，因为她的病。
她能感觉到自己情绪和身体的变化，她似乎又回到了病情初期最严重的阶段，方舒然和江粟一也发觉了岑珠的变化，有意识地开始不再和她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岑珠焦虑的同时也在害怕，其实“我和别人有所不同”的滋味是不太好受的，这让她觉得孤单，觉得在这条路上自己永远是踽踽独行的，是孤独无依的，这种时候会让她想起赵禾，她的母亲。
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岑珠，你必须要坚强起来，不要想着要去依赖别人，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赵禾的这句话一首伴随着她迄今为止的无数个成长的交叉路口上，她会一次次告诉自己，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也不需要，因为她足够坚强。
可，她足够坚强吗？
被反扣在桌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赵禾的电话，她本打算挂断，没成想误点了接通，赵禾清冷通透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冒着冷气覆着霜的冰块儿。
“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
“说话，岑珠，我没那么多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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