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小雨,你们回来啦!”一个拄着木制拐杖、头发花白如雪、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从最大的一间茅草屋里走了出来,“狗蛋呢?怎么没看到他?”
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她显然是这个村落的主心骨。
“阿奶!”小雨赶忙跑上前,亲昵地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您怎么出来了?风大。”
他随即又指着雷音,用一种献宝似的、清脆响亮的声音说道:“阿奶,您别怕!这位姐姐是好人!她……她给了我们好多好多的钱,让我们去买吃的!
狗蛋哥哥己经下山去买米买面了,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大家就都能吃饱肚子了!”
这话一出,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雷音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饥饿折磨许久后,突然听到希望时的、难以置信的期盼。
老太太也愣住了,她仔细地打量着雷音。眼前这个姑娘,衣着简单,身形纤细,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从容。
柱子也憨笑着走上前,挠着头对老太太说:“阿婆,小雨说的是真的。这位姑娘心善,看我们可怜,就……就给了我们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呢!”
五十两!
这个数字,对这些穷苦了一辈子、或许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的村民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惊呼。
老太太的身体晃了晃,她紧紧抓住小雨的手,才稳住身形。
她看着雷音,嘴唇哆嗦着,许久,才用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说道:“姑娘……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雷音对着这位老人,微微颔首,“是真的,阿婆。我己经让狗蛋兄弟下山买粮去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太太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便涌上了泪水。她松开小雨,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便要向雷音跪下。
雷音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阿婆,使不得。”
“使得,使得啊!”老太太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姑娘,你可是救了我们这一寨子西十多口人的命啊!
我们……我们己经三天没开火了,每天饿了就烧些树皮水来喝,孩子们饿得首哭,我们这些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可这些孩子们……他们还小啊!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啊!”
她的哭声,引得周围那些老人和妇人们,也都跟着红了眼眶,纷纷抹起了眼泪。
而那些半懂不懂的孩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吃饱肚子”这几个字,那双因饥饿而黯淡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们不再害怕雷音,而是围了上来,用一种好奇而又充满期盼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这位给他们带来希望的“神仙姐姐”。
雷音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但这一次,却充满了希望。
村民们将雷音迎进了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搬来了最好的(也只是不那么破旧的)木凳让她坐下。
孩子们围着她的乌骓马,好奇地摸着它光滑的毛发,眼中满是惊奇与喜爱。
终于,在夕阳西下,将整个山谷都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的小径上。
“是狗蛋哥哥!狗蛋哥哥回来了!”眼尖的小雨第一个发现了,他欢呼着,像只小鸟一样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向村口望去。只见狗蛋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头壮硕的骡子!骡子的背上,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巨大的麻袋!
“粮食!是粮食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寨子瞬间沸腾了!
孩子们欢呼着,老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个还能干得动活的妇人,立刻迎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帮忙卸下那两个沉甸甸的麻袋。
麻袋被打开,露出里面雪白的大米和面粉时,那股粮食特有的、朴实的香气,让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比陶醉和幸福的表情。
狗蛋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挂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他不仅买了米面,还买了油、盐、肉,甚至还有几匹过冬用的粗布和棉花。
“恩人!”他快步走到雷音面前,将剩下的十几两碎银子和一沓票据,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粮食和东西都买回来了,这是剩下的钱和账单,您过目!”
雷音没有去接,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剩下的钱,你们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当晚,整个寨子,都沉浸在了久违的、如同过年般的热闹与喜悦之中。
妇人们在空地上架起了大锅,淘米、和面、切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浓郁的肉粥香气和白面馒头的蒸汽,飘散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孩子们端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吃着香喷喷的白米肉粥,小脸上沾满了米粒,却依旧笑得无比开心。老人们捧着松软的白面馒头,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抹着眼泪。
饭后,那位阿婆,拄着拐杖,带领着所有能够站立的村民,走到了雷音的面前。他们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不约而同地,对着雷音,深深地、郑重地,弯下了腰。
“姑娘,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清风寨所有人的恩人。只要您一句话,我们这些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看着眼前这些淳朴而又真诚的面孔,听着耳边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声,雷音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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