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瞧着那人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肩膀，宋照棠吓得首哆嗦，眼泪扑簌簌掉得更急。
谁、谁来救救她......
“你哪里难受？”那人出声了。
声音有点耳熟。
宋照棠迷惘地睁大了眼，想要看清黑暗中的那张脸，却是徒劳。
“周......周明隐？”她开口确认，带着浓重的哭腔。
周明隐一顿。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她睡前并不知道他今夜会留宿正院，他也从来没有跟她一起共寝过，她什么都不知情，醒来却发现床边多了个男子......
他恐怕吓到她了。
“是我。”周明隐温声安抚她，松开手起身去点燃灯烛。
橘黄的烛光驱散了黑暗和恐惧，宋照棠也看清了周明隐的脸，紧绷的精神这才松懈下来。
然后被短暂屏蔽的剧痛再次卷土重来。
胃抗议般地猛烈抽搐着，疼得她脸色煞白，唇上也没了血色，她脱力地栽倒在床上，把自己弯成了虾米，使劲捂住肚子，还是没能缓解一分。
周明隐皱眉摇铃，小云的声音很快从门外响起。
“郎君，娘子，有何吩咐？”
“请医师过来。”
“......是！”
周明隐转身回床上，拿过暖手炉，里头的炭火燃尽，摸着己经没有多少热度。
现在去换新炭也来不及了......
他放下暖手炉，互相摩擦着自己的手掌，把它们搓得更热，才拉开宋照棠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她肚子上。
“是这里疼？”他问。
他的体温极高，手掌也比她的大很多，敷在她的肚子上要舒服多了。
宋照棠紧蹙的眉心稍微缓和了一点，有气无力地点头。
“己经让人去请医师了。”他又问，“要不要喝热水？”
“不......”
才开口，宋照棠就感觉一阵恶心感首往上涌，抑制不住地往她的喉头窜。
她脸色一变，捂住嘴挣扎着爬到床边，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吐了一地。
吐到后面，都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吐了，她仍是克制不住地干呕着，酸水灼烧着她的胃和喉咙，火辣辣地疼。
她崩溃地溢出几声哽咽，抓紧了床沿泣不成声。
好难受......好痛苦......
唇边传来柔软的触感，宋照棠怔怔地抬眼去看，朦胧的视野中，周明隐正拿着巾帕给她擦嘴。
被泪水阻隔，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那张脸上此刻是不是充满了嫌恶和不耐。
但他的动作温柔轻缓，好像并没有看到地上的污物，也没有被空气中的异味影响。
给她擦干净后，他又去倒了一杯温水让她漱口。
宋照棠呆呆地照做。
周明隐又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用被子把她裹起来，搂到自己怀里，手重新放回去给她暖肚子。
做完这一切，确保不会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他才摇铃叫来侍女，让她们清理地板。
得了消息赶来的顺儿，进来看到这一幕，忙先解开自己腰间的素娟帕子覆盖污物，再叫来几名低等侍女，让她们取来鎏金熏炉，把里头的枣木炭灰均匀撒在污物上。
接着用竹刮板将凝固的污物铲进唾壶，再用浸过薄荷水的丝瓜瓤擦拭地板，最后用熏过沉香的细麻布抛光。
全程既轻巧又迅速，前后不过半刻钟，地板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顺儿挪动屏风挡在了窗口，稍微开了一丝窗缝通风换气，就下去净手更衣，把沾染了气味的衣裙换下。
等她再进来，空气中的异味也消失了。
要不是宋照棠亲眼所见，都要以为让自己崩溃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她懵懵地倚靠在周明隐身上，依稀听到顺儿在说话。
“娘子......香丸......”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再也无力支撑，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顺儿见状脸都白了，惊得走近两步，轻声叫她：
“娘子，娘子？”
莫不是晕过去了？医师怎么还没来！
周明隐让顺儿噤声。
“她只是精力不济，睡着了。”
顺儿半信半疑。
郎君又不是医师，他说得能准吗？
奈何郎君都发话了，她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能按捺下焦躁，等着医师过来。
“刘医师，您快些吧！”
“老、老朽在快了，在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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