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珂在画展留言本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字：
＞ “我不是不愿意体谅别人，
只是偶尔，我也想做一次那个不用体谅任何人、
只负责被好好爱的人。”
字迹干净，结尾还画了一个很小的兔子图案。
林珂忽然想起一个人——俞遥。
—
俞遥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她温柔耐心，总是笑着回应每一个学生的问题，
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俞老师”。
家长群里她永远客气、负责、从不抱怨，
哪怕加班到深夜批改试卷，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
她像是世界上最温顺的灯塔，永远为别人照明，
却从来没人问过——她是不是也想休息一下？
—
有一次林珂偶然听她讲起一段往事。
俞遥说，她的成长轨迹从小就被贴上一个标签：懂事。
爸妈吵架时她是调解人，
姐姐离家时她替家里撑着，
亲戚来家时她招呼周到，
同学间有矛盾时她总是那个“你别说了”的劝架人。
她说：“我从小就明白，
只要我乖、我让步、我体贴，
这个世界就少一点麻烦。”
—
可她也有崩溃的时刻。
那年她刚毕业，第一次谈恋爱，
她每天下班去陪对方复习考研、准备吃的、做笔记，
有次发烧到39度还撑着去送夜宵。
后来他考上了，却说：
“你太温柔了，不像是我想找的‘有激情的人’。”
她那天一句话没说，
只是笑了一下，然后关了门，在楼梯间坐了很久。
她说：
＞ “可能因为我一首太好说话，
别人以为我就不需要被小心对待。”
—
林珂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一次，不那么懂事？”
她笑了，低声说：
＞ “有啊，我有一次梦见我坐在一张桌子前，
面前是我喜欢的人，他看着我，眼神宠着我，
然后他说：‘今天你不用想别的，今天我来照顾你。’”
＞ “我醒来后哭了，因为那种被全心对待的感觉，
是我从来没真实拥有过的。”
—
林珂为她画了一幅画。
画的是一间安静的教室，
夕阳透过窗洒在课桌上，
女孩趴在桌边，眼睛微闭，像是小憩，
身边放着一瓶热牛奶，便签写着：
‘今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画名是：
＞ 《她不是不愿被照顾，她只是太习惯先照顾别人》
副题写道：
＞ “她一首被赞扬‘成熟稳重’、‘情绪稳定’、‘能扛事’，
可她其实也想在某一天，
做一次不用为谁让步、不用藏起委屈的她。”
—
展出那天，有观众在画前写下：
＞ “我也总是那个‘好说话’的人，
所以没有人认真听我说的每句话，
可我真的不是不需要爱，
我只是太久没等到，那个宠我而不图回报的人。”
—
林珂补画一幅。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只白色小兔子，
被人双手捧在掌心里，
它没有缩着、没有防备，
而是安心地闭着眼，毛发柔顺，像是终于可以放心呼吸。
画名是：
＞ 《她值得被捧在掌心宠爱一次》
副题写道：
＞ “她不是永远坚强的女主角，
她也想当一次娇气的小姑娘，
想有人告诉她：‘你别再让了，这次轮到你被宠了。’”
—
林珂在画册背页写道：
＞ “她不是不渴望依赖，
她只是从来没被允许当一次‘不懂事’的人。”
＞ “她也想要一段不计较、不索取的偏爱，
在那段关系里，她不是天生的大人，
她也可以犯错、撒娇、被人轻轻接住。”
＞ “这一次，别让她再说‘没关系我来’，
让她试着说一句：‘这次，我被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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