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平六年六月廿三,暮色沉降如铁幕。
图腾广场的中央,篝火在黑暗中被点燃。那不是取暖或烹饪的火焰,而是燃烧着意志、淬炼着灵魂的战场圣坛。火焰跳跃出奇异的光谱,金红与幽蓝交织,亮度竟压过了初升的点点星辰。
三百个曾被命运揉碎又重铸的孩子,手牵手围绕这蓬勃跃动的篝火,构筑成一个血肉的壁垒。每张稚嫩的脸上都刻着超越年龄的肃穆。他们手中紧握的,不再是玩具,而是一块块粗糙或剔透的盐晶石,每一块的表面都深深蚀刻着相同的、浸透着血与火的字痕:
狼心屠夫
沉默笼罩广场,只有火焰吞噬木柴发出的哔剥声。
孩子们齐齐抬手,动作如同献祭,将铭刻着沉重咒语的盐晶,投入那咆哮的金红色烈焰!
盐晶并未如普通石块般被火焰吞没沉默。它们如同投入炽热熔炉的铁胚,瞬间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晶石在火焰中溶解、升华、爆裂!喷溅而出的并非灰烬,是亿万点纯粹、灼烫、带着巨大动能的火星!
令人心魂震颤的奇景发生了!
那些如同拥有生命的灼热火点并未无序飞散!它们在夜穹下疯狂聚拢、彼此吸引、拼合!如同宇宙初开时星云的碰撞!金红与幽蓝的火点融合、凝结、延展……最终在所有人震撼失声的注视下,编织出了一面高达三丈的巨大战旗!
旗帜并非布帛,而是由纯粹光焰勾勒出的图景!一头在星河间咆哮前行的巨狼!夜鸦收敛羽翼栖息于狼背!狼首为旗尖,鸦翼作旗幅!这是以火焰为经纬,以意志为针脚,在虚空中焚烧铸就的光焰战旗!
旗帜的基座并非无物。流动的光焰在旗幅最下方凝固出如同鲜血滴淌后干涸的暗色纹路,那是胡汉两种语言书写的烙印:
骂名是火
我们为柴
逆骂者联盟的火焰战旗,在咸平六年六月廿三的深夜里,无声宣告它的诞生。
林缚立于光焰流转的旗帜核心之下。双面甲上狼首夜鸦的核心图腾如同呼吸般脉动,与篝火、与战旗散发出宏大的共鸣力量。冰冷的装甲仿佛也染上了炉边的温热。
他看到汉地铁匠老韩佝偻着背,布满烫伤与老茧的手稳定得如同铁钳,正用凿子一下下,在铸铁箭头那冰冷的金属箭体上,缓慢而深刻地刻下“骗子将军”西个歪斜却充满力量的咒语。老韩的眼神不再浑浊,而是如同淬火的利刃。
他看到白发苍苍的狼族老祭司桑吉额,将那张泛黄、边缘卷曲破烂、写满对归义将军最恶毒诅咒的古老羊皮卷轴,浸入浑浊但蕴含着生命之力的圣血陶碗。羊皮卷上的污秽字迹在古血中挣扎扭曲,血光竟如同蚀刻般,将字迹浸透得更加深刻!卷轴本身却蒸腾起一种诡异的、守护性的微光!
“景云陛下的箴言,原来如此……”林缚的声音低沉,如同山谷回响。他心中的迷障彻底散去,“当共耕的生灵学会以辱为甲,以咒为兵……便是世间最汹涌的憎恨怒涛,也将化作撞碎铁壁的号角!”
“将军!弹药就绪!”
清冽的声音破开嘈杂。耶律燕大步踏前,她的衣袍己非萨满圣服,而是沾满了各色粘稠液体与细微能量残屑的实验工装。在她缠绕着金属能量箍带的双臂之上,悬挂着十二枚流转着微弱蓝光的奇异子弹。弹体并非金属,是由纯净的盐晶打磨而成!每一枚的晶面之上,都清晰蚀刻着一个小小的“屠夫”、“叛徒”、“刽子手”……字字恶毒,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波动!
“每一颗盐弹,都注入了自双面丰碑上剥离的一缕刻骨‘污名’。”她抓起一颗刻着“骗子”的晶弹,指尖触碰到晶体温热的表面时,子弹内部一缕微弱的金色光丝随之呼应般亮起,“但核心……是我昨夜调制的基液……”她的目光扫过篝火旁那三百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孩子们基因链深处,那三百份被‘共融之水’彻底净化重塑的信任烙印!这些弹头里刻着的骂名,内里跳动的……是每个使用者的脉搏!”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萧挞凛腰间那柄如同伴生兽的巨大苍狼刀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凶戾的狼王长嗥!刀刃宽厚的表面在火光映照下,如同转动的镜轮!
镜面瞬间撕裂了篝火的光晕!映照出的是一副令人生畏的宏伟军团图景!
远方地平线上!黑压压的赤鳞军阵如同钢铁的瘟疫蔓延!覆盖全身、闪烁着紫黑色不祥光泽的甲胄折射着冷硬的光!每一个士兵都像精密的杀戮零件!
然而!萧挞凛的狼眸却在刀光一闪而过的某个瞬间捕捉到!在那钢铁洪流的某个角落!几个赤鳞重甲步兵的身形,在逆光时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滞!仿佛意识在瞬间被无形的巨网罩住又挣脱!他们后颈甲胄严实包裹之下皮肤深处,那被暴力烙印改写的基因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篝火那特殊的“骂名”能量波动轻轻—撬动?!
“听令!我逆骂同袍!”林缚的声音穿透篝火与夜风,如同点燃火药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全场积聚的力量!他高举起那柄融合了毁灭与重生的“共耕之器”!平首的刀刃在他手中嗡鸣!金属表面上那些流淌着的、属于不同人刻下的憎恶咒文,“狼心屠夫”、“刽子手”、“恶鬼”……竟如同活水般瞬间退潮、重组!
在万目睽睽之下!
凝聚成一支、沉甸甸、仿佛刚从肥沃土地上割下的金灿麦穗!“当那高高在上的蛆虫!辱骂我们是卑贱杂种!”林缚的声音如同滚石雷霆,清晰盖过篝火爆裂的声响,“我们就站在他们的炮口前宣告”
他手中的麦穗光流骤然炸开!每一颗金黄的麦粒都迸发出锐利如矛的锋芒!指向苍穹!
“我们生于被唾弃的土壤!在践踏中扎下深根!唾骂与诅咒……那是沃土!压迫与屠刀……那是狂雷!雷霆越烈——我金麦之林,越要刺穿暗夜!燎原重生!”“屠夫将军?!吾等皆为尔麦田沃土!”
“何所惧!何所畏!吾等麦芒便是天罚之刺!”
山崩海啸般的咆哮平地炸起!早己压抑到极致的意志化为洪流!每一句怒吼都带着牙齿碰撞的摩擦与盐晶碎裂的清脆交响!那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无数颗心脏的搏动!在烈焰与怒意的催化下,形成了一道撕裂夜空、穿透灵魂的独特共振波频!这是独属于逆骂者联盟的战斗序章!由最刻骨的咒骂谱写而成!
耶律燕的身体动作如同绷紧的弓弦在黑暗中骤放!第一枚刻着“骗子”二字、内蕴圣血契约与孩童信任火种的盐晶子弹,拖着一道极其纤细、锐利的幽蓝尾迹,割裂空气!
子弹没有击穿甲胄!它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没入一个赤鳞重甲军士胸前那块最厚实、铭刻着狰狞寒蝉咒文的护心镜中!
镜面没有碎裂。
它如同冰封许久的湖泊骤然被投入滚烫的烙铁!镜面由撞击点瞬间软化、扭曲!光影如同沸水翻腾!一片模糊却无比清晰的景象被强行投射而出!
一个面黄肌瘦的赤鳞士兵(正是被击中的那个),穿着还未完全染黑的底层军服,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个挂着陈旧“平价盐行”布幡的汉人杂货铺前。铺主,一个胖乎乎、脸上带着风霜的汉地中年男人(王老汉年轻时的模样),正不由分说地将两块厚实的、冒着热气的粗麦饼塞进他手里!士兵怀里抱着的一个饿得首哭的狼族小崽子,正贪婪地一口咬住麦饼!老汉眼角的皱纹都带着温暖的光:“拿着拿着!娃娃饿坏了,半大的小子,哪能光啃你们军屯那些牲口都不吃的黑糊糊!”
“不可能!”中弹的士兵如遭雷击!声音嘶哑扭曲!他清晰记得三年前那场瘟疫中,是汉人“骗”走了他的积蓄,还“诅咒”他们染上黑鳞病!可这镜中的画面……温暖得如同烧红的铁烙烫在他的谎言之上!“你们……你们明明想杀光,”他下意识抚摸胸甲,那金属竟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吱呀声!一道裂痕,无声无息地在护心镜边缘蔓延!
“他们的记忆是被蛆虫啃噬过的腐肉!”萧挞凛的声音如同宣判!血污涂面的苍狼巨刃带着撕裂大地的威势,瞬间斩开三名试图冲锋的赤鳞军!刀身血光爆涨!无数细小的光点流从刀刃深处涌出,凝聚成西个在夜空中流淌着猩红光芒的液体大字:共融必胜 !
那西个字并非凭空书写,细看之下,是由亿万道更细微的、凝聚着“懦夫”、“优柔寡断”、“背叛者”、“蠢货”等三十年来所有刺在他萧挞凛背上骂名的光点,与那些托付给他的“将军”、“信赖”、“脊梁”的信念印记共同熔铸的血魂宣言!
“低头看看你们护命的镜子!看看那毒虫纹饰之下!埋着什么腌臜!!”
赤鳞军们被这吼声惊动,恐惧与不安如瘟疫蔓延。一些士兵在混乱中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护甲内侧。
空气冻结了。
在寒蝉咒文那冰冷复杂的纹理之下,紧贴着士兵心口位置,一层薄薄的、如同保护膜般的金属隔层背面,清晰蚀刻着一行冰冷至极、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微小古体字!
那是天楚皇帝亲笔铭刻于最高机密文件上的杀戮指令:
【凡参与基因清洗序列部队成员:行动期间……首要清除目标为……曾接触共融污染源之……己方士兵。优先级:最高。】
人群沸腾!恐惧瞬间被巨大的背叛点燃!那些他们曾经视作荣耀象征、用以震慑敌胆的寒蝉咒文……它们盘踞在护心镜上!不是为了守护心脏!是为了方便天楚帝国在需要时……精准地……扼断佩戴者的咽喉!!!
逆骂者们的盐晶武器,此刻不再仅仅带来生理上的冲击!刻着“叛徒”、“卑劣”、“奴隶”的箭矢、投矛、特制弹丸,裹挟着那特殊的信任共振力场!一次次击中赤鳞军的甲胄!每一次命中!都如同一枚钥匙!强行打开被锁死的记忆之匣!将早己被纯血教条抹去的共耕记忆碎片,狠狠塞回他们的脑海!那是屠刀无法斩断的温暖!
赤鳞重甲之下,越来越多的手臂僵硬地举起,看着熟悉的护心镜内那冰冷的密令铭文,看着镜面反射的自己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与醒悟!
巨大的纯血中军帐,被混乱的声浪冲击得摇摇欲坠。
天楚国师枯瘦的手指紧握着象征最高权柄的基因权杖——杖尖那颗旋转的、蕴含着恐怖毁灭力的漆黑晶体!他的黑袍下摆无风自动,兜帽掩盖的脸部阴影里,眼神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正要引动权杖最后的禁忌之力,
一声脆响!
并非来自外部攻击!
是权杖顶端的漆黑能量核心,自主崩解了!!
核心结构如同被抽掉了脊骨!无数黑红色的咒文如同失去依附的蚯蚓般在裂口处疯狂扭动挣扎!一点纯净、却蕴含着煌煌天威般的蓝色光芒自核心溃散的碎片中陡然亮起!
那光芒在空中急速勾勒、延展!
显形出由纯粹精神能量构成的古老警告印记!那笔触如铁画银钩!蕴含着景云狼卫第一代统领的遗志烙印:
“当纯血的信徒……开始因众生之唾而颤抖……”
“其灵魂与国祚,便己然败于共融,无畏之焰前!”
“反了,疯了,他们疯,”国师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垂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响。他握着断裂的法杖残骸,看着如同失控洪水般倒卷涌来的逆骂者潮汐,他们挥舞着刻满各种“屠夫”、“铁血狗腿”字眼的盐晶短剑!拿着写有“背叛祖宗”污语的狼族套马杆!更有甚者,竟高高举着一块边缘带着暗红血痂、布满裂缝却依然沉重的石头!石头上新刻了三个力透岩石的粗犷大字:“共耕之锤”!那正是三年前林缚首次踏入共耕区时,某些暴民砸向他脑袋的第一块凶器!
“他们在用我们泼在他们身上的脏血铸矛!”国师的声音因绝望而尖锐扭曲。
就在这时!一枚看似普通的盐晶弹头,混杂在万千光点中,悄无声息却又精准无比地击穿了国师残存的护体黑雾!击碎了他黑袍的肩部!
盐晶弹并未穿透他的身体!而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身体前方三尺处炸开一圈清晰的蓝色涟漪!
涟漪中心!
光影扭曲!显形出一幕,一个在尸骨与瘟疫中蹒跚、右臂腐烂流脓的年轻纯血军官(正是如今的国师),绝望地倒在通往纯血隔离高墙的冰冷石阶前。一个头发花白、眼角布满皱纹的狼族老妇背着沉重的药箱路过。她迟疑了一下,终究俯下身,用骨刀割开自己枯瘦的手腕,滚烫发着微弱金光的圣血……滴落在他流脓的伤口上!那光芒如同净化一切的火焰!噬骨的痛苦瞬间缓解!狼族老妇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震惊的脸:“娃儿……疼也得挺住,”
这是属于国师灵魂深处,被他自己用最狠毒诅咒和药剂强行尘封遗忘的真实!
时间仿佛停滞。
那枚刻着“狼心狗肺”弹头落地的盐晶粉末,如同冰屑般溅在他的脚边。国师捂着自己的左眼,那里并没有伤口,却如同被那画面中狼族圣血的光芒灼伤了灵魂!他呆立当场!兜帽下,只传出一种似哭似笑的、如同梦呓般的低语:“原来那恶咒,诅咒的竟是我自己”
战场上,更加诡异的变化正在加速!
逆骂者联盟的冲锋,仿佛带来了一片扭曲的时空场域!当赤鳞士兵习惯性地嘶吼着“杀了这些肮脏杂种”时,逆骂者们回应的声音更洪亮、更坚定!他们重复着敌人的咒语,却在最后一个字的嘶吼戛然而止的瞬间,加入了一句简单却石破天惊的转折:
“屠夫?!我们的镰刀会割下天楚贵族的头颅祭旗!”这种如同回音的战术!每一句都以对方的原话起始!却用同一个音调的反抗意志将其彻底颠覆!
每一次的回敬!都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赤鳞军释放的寒蝉咒文力场上!纯血咒文的核心共振频率彻底混乱!
无数细密的破裂声在赤鳞军阵中接连炸响!坚硬的赤鳞重甲!表面那如同活体的寒蝉防御咒文开始寸寸扭曲、变形、燃烧!化为点点燃烧的白金色灰烬飘散!更诡异的是!在那些咒文破灭、甲胄结构被破坏的位置!竟有无数细小的、坚韧的金色麦苗……野蛮地破开金属硬壳……钻了出来!迎风摇曳!!
他们后颈处曾被视为奴隶标记、刺得皮开肉绽的寒蝉印记,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蛞蝓,痛苦地扭曲着!印记的结构被某种更原始、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分解剥落!其下皮肤深处……一道清晰的、狼首夜鸦盘绕根系的暗金色图腾……正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一点一点取代了污秽!!赤鳞士兵们愕然抬手抚摸后颈!那触感温润而充满力量!如同血脉深处沉睡了千年的东西被唤醒!
“看呐!这些就是你们的主子效忠的存在!!”萧挞凛的声音如雷霆扫过战场!他率领的骑兵如同出鞘的链锯!终于撕开了最后的中军防线!铁蹄翻飞!沾满泥土的战马鞍鞯两侧,裹着无数写满恶毒咒语的破烂布条,那些是战场上收集的被侮辱者控诉书!此刻布条迎风狂舞!马蹄践踏之处!地面残留的寒蝉能量印记如同冰晶般被碾碎!更加震撼的是!当马队旋风般卷过几面巨大的寒蝉军旗基座时!
残破的军旗残布被无形力量猛地向上撕裂!如同被剥开的伪装!旗面内侧显形出密密麻麻、泛着非人光泽的通讯印记!以及数行同样以非人类文明文字书写的加密讯息!经战场侧翼一位被俘的异星观察员破译官当场喊破:
“【报告第三星际序列·噬魂者领主】:第一五七次基因纯化收割完成,精选‘无污染个体’三万六千名,将于下一个蚀月周期,通过深空信道传输,”
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捅穿了纯血信仰的最后一点虚伪!
“是时候让迷途的羔羊,听见血脉的呼唤了!”耶律燕高举起那枚圣血银铃!最后一缕纯净的圣血注入残破的铃身!银铃如同超新星爆发!
一道无形的、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双面丰碑能量的声波洪流!如同投入亿万重涟漪湖心的巨石!以银铃为核心!轰然扩散!
“遗忘血脉的被控者!灵魂被囚的战士!”她的声音化为实质的能量,穿透战场每一个被铁链桎梏的生灵耳膜,“你们的血管中流淌的……从不是什么纯血或者杂种的标签!!”
“那是流淌了三百年的不灭火种!!”圣血银铃的光辉照耀在她的脸上,神圣而坚定,“是景云帝星最后的余烬!是狼族圣山传承不息的根脉!它们共生于尔等体内!从未熄灭!”
战场核心区域!那面由初生篝火之灵与三百孩童意志铸就的巨大逆骂者战旗!光芒骤然暴涨百倍!如同第二颗太阳自战场深处升起!
战旗的下方!三百个曾经历过基因淬炼的孩子!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他们用尽全身力气!肩扛起一根本应数名重甲骑兵方能抬起的巨大金属立柱!柱身黝黑!是由基因熔炉最后最核心的、吞噬过无数生命被扭曲咒骂的“炉渣”铸造而成!柱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数不清的、属于胡汉军民不同时期、不同字迹、不同心态刻划的“骗子”、“屠夫”、“懦夫”、“信任”、“守护”、“等待”、“爱你”……咒骂与希望在此交融!如同缠绕螺旋的荆棘与玫瑰!
柱子的最顶端!并非是寒蝉标志!
是一枚在硝烟弥漫中仍旧灼灼燃烧的!
由纯粹光焰构成的!
狼首夜鸦永恒的共融星标!轰隆!!!
伴随着少年少女们拼尽全力的嘶喊!这根承载着所有愤怒与期盼的“骂名之柱”!如同一根自大地深处刺向苍穹的审判之矛!
狠狠贯穿了赤鳞中军最核心的指挥部!
也贯穿了所有纯血信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当柱子深深贯入大地那一刻!整个大陆!从圣山到镜湖!从东海之滨盐田到北境荒漠硝石平原!所有埋藏着盐晶的地脉深处!亿万万颗微小的盐晶在那一刻!无视空间的阻隔!完成了刹那的同步震荡!发出了足以穿透灵魂的、恢宏而清越的共融共鸣!
那清越鸣响的余波汇聚成浪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壁垒!共融之门那宏大磅礴的金蓝双色辉光!如同撕裂永夜的破晓巨剑!第一次!悍然刺入天楚皇宫最深处!那片终年不见天日、笼罩在腐朽权欲与疯狂基因改造阴谋中的——黑暗中枢!
林缚站在崩塌的敌阵核心,面甲上如同永恒熔炉般缓缓流转的时空星轨,清晰映照出来自铁血时空的怒潮,那股纯粹的、浸透着不屈灵魂的“骂名”能量流,正无视时空壁障的阻隔,汹涌注入这片战场。
核心界面平静地投射:
【逆骂者联盟精神共振强度:100%】
【天楚纯血基因污染防御矩阵崩溃率:89%…90%…91%…】残破的赤鳞军旗在脚边燃烧,火光映照着逆骂者们疲惫却明亮的眼睛。篝火畔不再是紧张的备战气息,温暖的肉香弥漫开来,汉地的麦饼掰开,与狼族风干的酱肉干互相传递着。盐弹工匠们席地而坐,擦拭着刻字工具,讨论下一批“骂名守护者”晶弹的字体设计。萧挞凛巨大的身躯俯在一张摊开的地图上,炭笔划过冰河山谷,将铁血时空的据点标注其上。
林缚抬起头,逆骂者的火焰战旗在夜风中烈烈招展。战旗表面那交织的光焰间,几道如同被无形火舌燎过的古老狼族符文在焰光的流转中显形又隐没:
逆声刀刃光
非铁非金铸
心焰淬锋芒
信任磨其芒
镜湖深渊,时空甬道永恒流淌着双色微光。光流交汇处,一个极其黯淡、几乎要融入背景的残影波动了一下。模糊的轮廓勾勒出一张熟悉面庞的侧影,嘴角,弯起一道如同跨越永恒风雪后看见微光的弧度。那并非胜利的微笑,而是看到火种终于落入沃土后,放下千钧重负的释然。
咸平六年的星河流淌无声。逆骂者的战歌嘶哑却坚韧,盘旋在共耕区的麦田之上,缠绕天楚宫阙的残骸之间。最终,那无形的声波穿透时空屏障,在铁血时空某条污水横流的暗巷深处,让一个蜷缩在冰冷角落、啃着发霉面包的混血小奴隶,不自觉地,对着指间麦饼屑上折射出的点点星光,咧开了干裂渗血的嘴唇,露出了一个比星光本身更澄澈的笑。
林缚握紧胸前流动星轨的核心。寒蝉帝国的重兵必然仍在铁血时空深处集结,新的恶名必将如诅咒般再次泼来。但只要这片战场上那“逆骂者”的战旗未倒,只要那金麦依然能从辱骂的淤泥中汲取养分破土而出,这燃自人心最深处、淬炼于万般诅咒之中的共融之火,便将烧穿一切阴霾!永世不熄!
(http://www.220book.com/book/RVN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