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火种？”
清羽愣住了。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既陌生，又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韵味。它不像功法、丹药、法宝那样具体，却仿佛首指某种更高层次的、难以言喻的概念。
他看着门内那个清秀却异常虚弱的少年，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个少年，在濒死之际，竟然能吐露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词汇！
“那……那是什么？”清羽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秘密的边缘。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茅草屋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遥远而悲伤的往事。实际上，他是在组织语言，思考如何用最少的、最模糊的信息，激起清羽最大的好奇和探究欲。
“清羽前辈，您可知……上古文明，为何会覆灭？”林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清羽眉头微皱。关于上古文明覆灭的原因，世间流传着各种说法，有说是天灾，有说是内乱，也有说是资源枯竭。但都语焉不详，缺乏实证。
“世间传闻诸多，莫衷一是。”清羽答道，“家师曾言，或许与某种‘天外’的力量有关。”
“天外？”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没错。它们……来自虚空，吞噬一切。星辰、世界、文明……无物不吞。”
虚空吞噬者！
这个词汇，清羽曾在师尊的《虚空纪事》中看到过只言片语，但那更像是一种传说，一种警示。此刻从林渊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亲历者般的苍凉与真实。
“上古文明，便是被它们所毁灭。”林渊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千钧重，“在那最后的时刻，上古大能们知道，他们无法抵挡。他们无法保全这个世界，也无法保全自己。”
“但他们不甘心。”
“他们将整个文明最后的希望，所有的知识、传承、智慧……凝聚成了一颗种子。”
“一颗……能让‘薪火’，在灰烬中，重新点燃的……种子。”
“那便是……文明的火种。”
林渊说完了。他没有解释种子是什么形态，如何凝聚，如何传承。他只是描绘了一个悲壮的画面，讲述了一个关于希望与绝望、关于毁灭与传承的故事。
清羽站在门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着林渊，仿佛在看一个来自上古的幽灵。那些词汇，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了一个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宏大、更加残酷的世界观。
虚空吞噬者……文明的火种……
他终于明白，师尊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少年了！这少年身上牵扯的，根本不是什么世俗的传承或宝物，而是整个上古文明的终极秘密！
“你……你眉心的印记……”清羽颤声问道，他己经猜到了答案。
“它选择了我。”林渊平静地答道，“在最绝望的黑暗中，它选择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矿奴，作为它最后的……载体。”
“我不知道它为何选择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融入我的灵魂。我只知道，它很重，很烫，也很……孤独。”
孤独。
这个词，让清羽心中一动。他看着林渊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面似乎真的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看透了岁月变迁的孤独。
“它……它能做什么？”清羽忍不住问道，他心中的好奇，己经压倒了所有的戒备和不解。
“它能让……失落的重新找回，断裂的重新连接。”林渊模糊地答道，“它能溯源万物的本质，追寻万物的根源。”
溯源万物！
清羽心中一震。这与师尊之前对林渊眉心印记的猜测不谋而合！师尊曾说，那印记中蕴含着一种“追本溯源”的力量！
“那矿场遗迹……”清羽联想到了黑石矿场深处那座古老的遗迹，以及那扇无法开启的星辰之门。
“遗迹，是守护者为了保护火种而建造的壁垒。”林渊说道，“星辰之门，是进入火种沉睡之地的钥匙。而我……或许是唯一能启动那把钥匙的人。”
他的话，解释了之前在矿场发生的一切。解释了他为何能开启星辰之门，为何能洞悉李玄功法的弱点。
清羽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矿场异动，遗迹暴露，星辰之门开启，林渊出现，师尊被惊动，李玄的贪婪……这一切，都围绕着这个少年，以及他身上那枚……文明的火种！
他看着林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原本以为林渊只是个身怀异宝的幸运儿，或者是什么大能转世，但现在看来，他身上背负的，是一个文明的重量！
“那……那份传承……”清羽想到了李玄口中的“上古传承”，以及师尊对那枚印记的重视。
“传承，都在火种之中。”林渊说道，“那是上古文明所有的智慧结晶。功法、丹道、器道、阵法……应有尽有。但它们都处于‘休眠’状态，需要用精神力去‘唤醒’，去参悟。”
他没有说自己己经获取了部分传承，也没有说自己如何获取，只是强调了“休眠”和“精神力”。
“我之前……强行唤醒了一点点，结果遭到了反噬。”林渊虚弱地说道，“灵魂重创，精神力几乎枯竭。”
他将自己现在的虚弱，再次归结于“世界之种的反噬”，这听起来更加合理，也更能博取同情。
清羽听着林渊的解释，心中的疑虑消除了大半。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尊如此重视林渊，为何要将他带回云雾山。
这少年，不是普通的修士，他是承载着一个文明希望的……“薪火传人”！而师尊，或许是想通过他，重新点燃上古的薪火！
他看着林渊那虚弱的模样，心中的怨毒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所取代。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承载着如此重要的东西，那么，保护他，帮助他，或许比追逐世俗的权力或力量更有意义。
“你……你放心。”清羽深吸一口气，语气真诚了许多，“既然师尊决定护你，云雾山便是你的家。我会帮你，帮你恢复，帮你参悟火种的奥秘。”
他虽然依旧保留着一丝警惕，但至少，他不再将林渊视为敌人，而是视为一个……需要守护和合作的对象。
林渊听到清羽的话，心中微微一松。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用“文明的火种”这个概念，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身怀异宝的凡人”提升到了“身负文明重任的薪火传人”的高度。这既增加了他的价值，也让清羽这种心性不坏的弟子，更容易接受他。
他知道，清羽的承诺，或许并非完全出于善意，其中必然掺杂着对上古奥秘的好奇，以及对师尊的顺从。但至少，他暂时安全了，也多了一个潜在的盟友。
“多谢……清羽前辈……”林渊虚弱地说道。
清羽看着林渊苍白的脸色，以及眉心那依旧若隐若现的混沌符文，心中感慨万千。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少年，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和未来。
“你好好休息。”清羽说道，“我去找些恢复精神力的药材给你。”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茅草屋。
屋门关闭，林渊再次陷入了安静。他躺在床上，听着清羽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弧度。
【精神力恢复进度：0.3%……】
系统冰冷的提示，仿佛在嘲笑他缓慢的恢复速度。
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希望。
他成功地在金丹境强者的囚笼中，为自己找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他成功地将清羽这个潜在的敌人，转化为了一个潜在的盟友。
他现在不是棋子，不是宝藏，他是……薪火传人。一个承载着上古文明，需要被守护，需要被帮助的……关键人物。
清虚道人需要他来参悟世界之种，清羽需要通过他来了解上古奥秘。
他，林渊，己经在这云巅之上，在这场新的棋局中，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实力，真正掌握世界之种的力量。
他要让那些以为他只是一个虚弱少年的人知道。
薪火，虽然低语，但终有一天，会……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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