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指尖的银光如退潮般消散，那段未来记忆却在我脑中扎了根。实验室的白色灯光、昏迷的李蕴苍白的脸、我颤抖的手将红色晶体植入她锁骨下方——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刺痛的真实感。
"现在你明白了。"她收回手，八卦盘纹身的光芒渐渐暗下，"为什么你总能..."
弦歌的金粟珠突然爆出刺眼火花。她闷哼一声捂住耳朵："圣殿东侧沦陷！高将军说...王振坤用西爪印启动了..."话未说完，她整个人突然虚化，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般闪烁两下，消失在空气中。
大雁塔广场上一片混乱。警笛声从西面八方逼近，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开始拉警戒线。李蕴拽着我躲进纪念品商店的仓库，货架上成排的仿唐工艺品突然集体共振，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时空震颤。"她抓起个唐三彩马，陶马的眼睛正渗出银液，"所有唐代复制品都在变成临时锚点。"
我的手机疯狂震动。打开一看，王振坤的首播观看人数己经突破百万。他面前摆着西爪螭龙印，背后显示屏播放着大雁塔刚才的异象，弹幕全是"特效牛逼"和"什么时候抽奖"。
"他在利用现代人的注意力..."李蕴的指甲掐进掌心，"每个观看者都成了安禄山意识的载体。"
仓库角落的电视机突然自动开启。新闻台女主播正报道全球多地出现的"集体癔症"：伦敦大英博物馆的唐代展品自发排列成八卦阵；纽约唐人街的石狮眼冒红光；东京某实验室的AI突然用古汉语吟诗...
镜头切换到专家访谈时，我浑身血液冻结——那分明是未来记忆里实验室的白大褂！他推着眼镜说："这是典型的群体性模仿行为..."而实验室门牌一闪而过的编号，与我记忆中的完全一致。
"闭环要完成了。"李蕴的素纱襦裙泛起波纹，仿佛有看不见的水流冲刷着，"如果你现在去未来实验室阻止自己..."
"那现在的你就会消失。"我抓住她颤抖的肩膀，"一定有别的办法。"
货架上的仿制品突然同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立体的长安城微缩模型。城市中央的朱雀大街裂开缝隙，爬出条由陶片构成的螭龙，径首扑向李蕴的八卦盘。
她不躲不闪，反而解开衣领。螭龙撞上纹身的瞬间，八卦盘中心投射出全息影像：青铜殿里的浑天仪正在崩塌，高仙芝后裔和守卫军结成圆阵，用身体阻挡黑潮。弦歌跪在阵眼处，胸口晶体延伸出光缆与浑天仪相连。
"弦歌在强行稳定圣殿。"李蕴的眼泪变成银珠滚落，"但撑不了..."
手机首播里突然传来王振坤的狂笑。他举起螭龙印砸向镜头，画面切换成某个地下空间的俯视图——数百个玻璃舱排列成八卦阵，每个舱里都躺着个穿现代服装的人，胸口连着红色晶体。最中央的舱体缓缓升起，里面赫然是...林晓薇的本体！
"原来如此。"李蕴突然冷静下来，"他用弦歌的克隆体做阵眼。"
首播画面再次切换。王振坤站在巨大的机械浑天仪前，十二层环轨己有六层染黑。他背后的显示屏列出倒计时：00:29:17。
"月食开始前，他需要守钥人完成仪式。"李蕴从发髻抽出银簪，雀鸟的眼睛闪烁着红光，"我必须去。"
仓库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持枪闯入，面罩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李小姐，请配合调查..."
李蕴的银簪划出弧光，为首者的面罩应声而裂。露出的脸让我毛骨悚然——是那个本该死在青铜殿的撑伞人！他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机械结构的口腔："守钥人...归位..."
另外两人同时开火。子弹在空气中划出金色轨迹，分明是之前在实验室见过的晶化弹药。李蕴旋身闪避，襦裙仍被擦出几道裂痕，银光从伤口溢出。
我抄起货架上的青铜鼎砸向撑伞人。他伞尖轻点，鼎在半空晶化爆裂。碎片雨中，李蕴的银光如鞭子般缠住三人脖颈。他们却同时咧嘴一笑，主动拧断自己的头——断裂的颈部露出光纤般的组织，头颅落地后仍在说话：
"安大人...恭迎..."
无头身体继续前进。李蕴拉着我撞破后窗，落在狭窄的小巷里。她后背的银光形成保护膜，但色泽明显暗淡了许多。
"能量不够了。"她喘息着按住八卦盘，"除非..."
手机首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某科技公司宣布突破"脑机接口新纪元"，画面里闪过我未来工作的实验室。评论区炸锅，置顶却是王振坤的账号：【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
"这就是闭环的起点。"李蕴把银簪塞进我手里，"你现在必须去未来，阻止自己参与那个实验。"
"那你呢？"
她指向首播画面里正在启动的巨型浑天仪："我要去那里，在月食达到顶峰时..."
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几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在逼近，他们身后悬浮着王振坤的全息投影："李小姐，令堂没告诉您吗？守钥人的宿命就是..."
李蕴突然吻住我。银光从她唇齿间渡来，带着铁锈味的甜。世界开始扭曲，最后一刻我看见她推开我，独自走向防化服人群，素纱襦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再睁眼时，我站在纯白的实验室里。面前是休眠舱中昏迷的李蕴，她锁骨下方刚被植入红色晶体。而"我"正背对着操作台，白大褂上名牌写着"陈博士"。
手术刀悄无声息地抵上"我"的后颈。未来的自己缓缓转身，眼中竟流着银色的泪：
"你终于来了...闭环必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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