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杯里的两颗心脏突然同步跳动。
陈默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文物箱，一卷唐代麻布从中滚出，展开的布料上洇着大片血迹，隐约可见"天佑二年七月十五日"的墨书题记。李蕴却像被催眠般走向保险柜，星砂戒指的红光与心脏表面的刻字相互呼应，在仓库顶部投射出立体的长安城坊图。
"这是......"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投影中代表陇西李氏宅邸的位置，此刻正漂浮着两颗微型星辰，与杯中心脏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整张坊图正在缓慢旋转，而现代博物馆的轮廓始终与李宅地窖位置重叠。
李蕴的指尖触到刻着"长乐未央"的心脏。那团肌肉组织突然展开，变成一张半透明的金色薄膜包裹住她的右手。薄膜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文字，陈默认出是唐代的告身文书——"敕授陇西李氏嫡女蕴太史局灵台郎"，落款处盖着反文的"皇帝信宝"。
"原来如此。"李蕴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古老的韵律，"父亲给我的不是玉佩，是官职。"她举起被金膜包裹的手，仓库角落的青铜镜突然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是现代睡衣的她，另一个却是穿男式官服的身影，腰间鱼袋上挂着半块凤纹玉。
另一颗心脏突然弹射而起，径首撞向陈默胸口。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刻着"与子同归"的字样化作金丝钻入血管。剧痛中他看见幻象：自己穿着唐代戎装跪在殿前，女装的李蕴将玉佩系在他刀柄上，低声说："记住，丑时三刻的星坠之地......"
幻象破碎时，陈默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李蕴的手。两人接触的皮肤间迸出火花，星砂戒指与金丝血管产生奇异共振。仓库地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巨大的地宫结构——正中央是个青铜铸造的浑天仪，二十八宿方位各拴着一条锁链，锁链尽头竟是浸泡在液体中的现代电子设备。
"时空锚定器。"李蕴拽着陈默跳进突然出现的地道，"沈明轩把唐代的浑天仪和量子计算机接驳了。"她的官服虚影越来越凝实，说话开始夹杂古语，"彼竖子安知......"话未说完突然卡壳，两人同时听见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地宫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那些液体在空中聚集形，轮廓与王振坤变异后的形态相似，但头部戴着唐代幞头。黑影开口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李灵台，别来无恙。"它挥袖甩出三道金光，竟是缩小版的刑部大印，"天佑二年的案子，该结案了。"
李蕴的官服虚影突然实体化。她左手掐诀右手虚握，不存在的玉佩在她掌心投射出北斗光纹："太史局办案，闲杂退避！"光纹与金印相撞的刹那，整个地宫亮如白昼。陈默趁机扑向浑天仪，金丝血管在接触青铜时突然暴长，像树根般扎进仪器基座。
剧痛中无数记忆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作为边关校尉护送太史令李玠入京；看见李蕴女扮男装接任灵台郎；看见他们在观星台发现"星坠如雨"其实是时空裂隙；最后是燃烧的祠堂里，李玠将两颗金色心脏塞进女儿和亲信校尉的胸膛......
"陈校尉。"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你当年亲手把李蕴送进归墟，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它掀开幞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要不是你在刑场倒戈......"
李蕴的呵斥打断它的话："闭嘴！那是父亲安排的苦肉计！"她手中光纹突然变成锁链缠住黑影，"真正的叛徒是看守璇玑图的王家部曲——王振坤的祖宗！"
浑天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量子计算机的屏幕亮起红光，显示"锚定失效"的警告。地宫开始坍塌，那些锁链一根根断裂，每断一根就有星砂从裂缝喷涌而出。陈默的金丝血管己经布满整个浑天仪，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仪器的一部分，皮肤上浮现出与青铜相同的纹路。
黑影趁机挣脱锁链扑向李蕴。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举起完全青铜化的右臂——手臂自动变形为陌刀，刀柄上挂着半块凤纹玉佩。刀光斩过黑影的瞬间，整个地宫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唐代的砖石与现代的钢筋在坍缩中交融，量子计算机的机箱里长出青铜齿轮。
"丑时三刻......"李蕴的官服开始燃烧，她抓住陈默完好的左手按在自己颈后，"星坠之地不是地点，是状态！"她的刺青亮如烙铁，"当两颗心脏的主人同时濒死......"
塌陷的穹顶露出真实的夜空。陈默看见北斗七星异常明亮，天枢与天璇二星之间正有流星坠落——那根本不是流星，而是一艘青铜铸造的楼船，船首站着穿紫袍的李玠。
"父亲！"李蕴的呼喊中，星砂戒指突然融化，与陈默体内的金丝共同构成光桥伸向楼船。船上的李玠却摇头挥袖，打出一道金光将光桥斩断。他手中高举的正是另外半块凤纹玉佩，玉身己经布满裂痕。
地宫彻底崩塌的刹那，陈默抱住李蕴坠入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最后的视野里，李玠的楼船撞向北斗七星，爆发的强光中浮现七个大字：
**太史局永镇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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