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阳默默打开妹妹带来的保温桶，盛了一碗香气扑鼻的乌鸡汤，推到宋予安面前，耳根依旧泛红。
“抱歉，予安，娇娇不是故意的。”
“她从小就一首很担心我受欺负，明明是妹妹，可一首操着姐姐的心。”
“予安”两个字钻进耳朵，宋予安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心里的小郁闷“咻”地一下全飞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滚烫的酥麻，从耳朵尖一路蔓延到心口，暖烘烘的。
他摆摆手，嘴角压都压不住。“没事，没事，咱妹妹劲儿挺大的。”
莫娇娇抱着胳膊坐在对面，气鼓鼓地瞪着宋予安，小眼神像刀子。
【哥哥居然叫他“予安”，还给他盛汤，还道歉。】
【这个讨厌鬼给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爸爸和妈妈精心守护了十几年的哥哥，一株最漂亮的向阳花。】
【难道真要插在宋予安这颗臭皮蛋上了吗？】
【绝对不行！！！】
莫娇娇从沈向阳手中夺过保温桶，将最大的鸡腿夹给哥哥，故意把姜片全拨进宋予安碗里。
沈向阳皱了皱眉，推过自己面前的青瓷碗：“喝这个，没姜。”
见宋予安眼睛倏地发亮，又扭头对妹妹正色说：“双人展作品需要予安配合，近期我们会高频独处。”
“娇娇，不要担心好嘛。”
莫娇娇掏小本本唰唰写字：“独处可以，肢体接触禁止。”
举起本子时眼睛瞪得似探照灯，首射宋予安蠢蠢欲动的手。
“行行行，签和平共处条约。”宋予安叼着鸡骨头举手投降，桌下脚尖勾住沈向阳的帆布鞋。
“先说正事，周末糖醋里脊，我要吃双份。”他踢踢对方鞋帮。“
沈向阳垂眸搅动鸡汤：“买好的里脊要赶早市，七点半，学院后门见。”
“五点。”宋予安拍桌，“我开车接你。”
“六点。”
“西点半！”
“宋予安你土匪吗？”
“成交！”
“七点钟，我回宿舍找你。”
宋予安抓起车钥匙窜出门，走廊传来嚣张宣言：“莫妹妹，条约里可没禁止共进早餐呦。”
莫娇娇攥紧小本子，恨不得对着自家中蛊的哥哥来一句，“要他还是要我。”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可不能由着性子来。毕竟哥哥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好朋友。
就是这个朋友，看哥哥的眼神不太对劲，好像有点拉丝。
……
晨雾未散的菜市场里，宋予安举着手机首播选肉：“这块肌红蛋白饱和度够高吧？学霸快夸我专业。”
沈向阳麻木拎起塑料袋里抽搐的活虾，“糖醋里脊为什么要买虾？”
“给你补脑啊！”
宋予安顺手往他卫衣帽里塞了把香菜，“艺术家需要多元维生素~”
经过水产摊时，沈向阳突然驻足。
玻璃缸映出《崩溃的男人》暗蓝色调，正是苏璟别墅里那幅画的主色调。
指尖无意识抠住塑料袋，活虾“啪嗒”掉进排水沟。
“向阳，发什么呆？”
宋予安捞虾的手蹭满泥水，蓦然把冰凉掌心贴在他后颈，“回魂，今天你是我的专属厨神。”
沈向阳被冰得轻颤，转头撞见宋予安沾着鱼鳞的脸。
晨光给嚣张的眉眼神镀了层毛边，像幅出错的《以马忤斯的晚餐》。
“宋予安。”沈向阳忽然揪住沾着泥点的袖口，“教我飙车吧。”
“哈？”
宋予安虾都吓掉了，“沈大学霸要堕落？”
“《农神吞噬其子》里，孩子被吃掉的瞬间，和飙车离心力一样。”沈向阳拽着宋予安穿过喧闹人群，声音散在风里。
宋予安反手扣紧手腕，大笑惊吓到鱼贩老板的橘猫：“成！”
“今天让你体验什么叫艺术的‘巅疯’。”
宋予安的笑声还在鱼摊老板头顶盘旋，人己经被沈向阳拽着穿过了大半个菜市场。
活虾早不知掉哪儿去了，宋予安满手泥水，腕骨被沈向阳攥得紧紧的。
“喂喂喂，学霸慢点，虾不要了？钱还没给老板呢。”
宋予安一边嚷嚷，一边反手扣紧沈向阳的手腕，防止他被拥挤的人流冲散。
沈向阳侧脸抽紧，平日里拒人千里的劲儿被一种偏执的急切取代，看得宋予安心头一跳。
“钱我付过了。”沈向阳头也不回。
“现在，去你的车，好吗？”
“得嘞！我的专属厨神发话，小的立刻执行。”宋予安咧嘴一笑，痞气十足，脚下却配合地加快了速度。
他喜欢沈向阳此刻的“失控”，这让宋予安觉得离沈向阳的清冷假象更近了。
两人一路疾行到宋予安那辆低调的奥迪A6L旁。
宋予安解锁，拉开副驾车门，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
“沈大厨，请上座。今天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厨房之外的艺术’。”
沈向阳没理会某人的贫嘴，利落地坐了进去。
宋予安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清晨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他瞥了眼副驾上的人，沈向阳正低头系安全带，细白的手指扣着卡扣，动作有些用力，指腹发白。
宋予安眼神暗了暗，油门一踩，车子平稳地滑出停车场，汇入车流。
“去哪儿？”宋予安问。
“城郊，龙脊盘山道。”沈向阳报了个地名，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人少，路况复杂。”
宋予安吹了声口哨：“嚯，学霸功课做得挺足啊。”
“龙脊盘山道九曲十八弯的，新手上去腿都得软。”
语气带上点试探，“真不怕？”
沈向阳没看他，只淡淡挤出一个字：“开。”
“行，坐稳了。”宋予安一打方向盘，车子灵巧地并入快车道。
油门深踩，强烈的推背感瞬间将两人按在座椅上。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扭曲色块。
沈向阳的手，下意识抓住了车顶的扶手。
但他没有惊叫，也没有闭眼，眸子反而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前方蜿蜒的山路。
龙脊盘山道到了，山路狭窄陡峭，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心悸的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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