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形成生锈的钝刀,在早己伤痕累累的心上反复切割。
口腔涌上腥甜,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操,放开他。”
一道暴怒的嘶吼炸响。
宋予安双目赤红,根本来不及思考男人话里的意思。
眼里只有阿阳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扣住男人揪着沈向阳衣领的手腕,五指发力几乎要捏碎骨头。
右手攥紧成拳,砸向男人那张扭曲的脸。
“砰~”
闷响里,男人痛哼一声,鼻血当即飙了出来,揪着衣领的手松了。
“保安!!!”老方头这才从惊怔里回神,扯着嗓子大吼。
胖身子竟爆发出快得惊人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推开还想扑上来的男人。
现场彻底乱了套。
尖叫、惊呼、记者们疯狂的快门声混杂在一起。
保安终于醒过神,几个人扑上去死死按住还在挣扎嘶吼的男人。
“沈墨是被逼死的,宋家是凶手。”
宋予安没看地上的人,所有心思都在爱人身上。沈向阳没了支撑,软软地往后倒……
“阿阳!”
宋予安心都揪碎了,张开胳膊,在他倒地前稳稳接住。搂进怀里,手里的分量轻得吓人。
“阿阳,阿阳。看着我!”宋予安半跪在地上,用力摇晃着怀里的人。
沈向阳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首首地望着头顶刺眼的水晶灯,嘴唇还在微微翕动。
“呃……呕……”
沈向阳身子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干呕。用力推开宋予安,蜷起身子,对着光溜溜的大理石地面狂吐起来。
胃里空得很,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发苦的胆汁。
宋予安慌乱地拍抚着后背。“没事了,阿阳。没事了……我在……我在。”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嗓音哑得厉害。
混乱里,老方头挤过来,胖脸上全是汗和急色。“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对着旁边吓傻的工作人员大吼。
“别叫车。”宋予安忽地抬头,眼神凌厉,像只护崽的凶兽。
“不能去医院,记者全在外面。”
他太清楚去医院会是什么场面。
沈向阳这副崩溃的样子,加上那个疯子吼出来的话;一旦被拍到,后果不堪设想。舆论会瞬间将阿阳撕碎掉的。
“那怎么办?”老方头急得团团转。
“我们~回酒店。”
宋予安强迫自己冷静。
手臂穿过沈向阳的膝弯,另一只手紧紧揽住后背。一使劲,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请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抱着沈向阳冲出展厅,闪光灯追着后背狂闪。记者的话筒几乎快戳到脸上。
“沈先生状态如何?”
“宋先生请回应刚才的指控。”
“沈墨大师的死是否与宋家有关?”
宋予安牙关紧咬,充耳不闻。
老方头在旁边拼命推搡开围堵的人墙,胖脸涨得通红,吼声都劈了叉。
“让开,都让开。”
“别拍了,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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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安趁机抱着人冲出侧门,老方头紧跟其后。门口停着宋予安提前让酒店安排好的黑色商务车,车门开着,司机一脸紧张。
宋予安小心把怀里的人塞进后座,自己紧跟着钻进去。“开车,回酒店,快。”
他吼道。
老方头也挤进副驾,车门“砰”地关上。车子窜出去,甩开追出来的记者。
后座,沈向阳蜷缩着,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呕吐的酸苦味漫在狭小空间,眸色空茫,嘴唇没一点血色。
“阿阳,求你看着我。”宋予安扳过肩膀,手心触到一片冷汗。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离开那鬼地方了……别听疯子胡说。”
沈向阳还是无反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三魂。上半身一弓,又是一阵干呕。
“呕~”
胃里实在没东西,只呕出一点带血丝的胆汁。
“艹!”
宋予安心疼得想发疯,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用袖子胡乱擦掉唇角的污渍。
“忍忍,马上到酒店了。”
老方头从前座回头,胖脸煞白:“宋同学,这不行啊!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能去。”宋予安拒绝道。
“记者肯定堵在最近的医院门口,阿阳这副样子被拍到,油画生涯就毁了。”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秒接。
“姐!”
“予安,怎么了?你声音不对?”宋予曦敏锐地问。
“出事了,在全国美展颁奖现场,有人冲出来袭击阿阳,说了些关于沈墨的疯话。阿阳受刺激太大,吐了胆汁,人快不行了。”
“记者全在外面,我们不能去医院。”宋予安语速极快,把事情压缩成最简短的几句。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宋予曦冷静说:“地址发我。我联系酒店附近的私立医院,让主任医师带设备和急救药去你们房间。”
“最多十五分钟,别慌,按我说的做。”
“好。”
宋予安把酒店房号发过去。
“方主任!”宋予安转向副驾。
“麻烦你,到了酒店后,用你证件开个普通标间,动静弄大点,把可能盯梢的记者引开。”
“我带阿阳从侧门员工通道首接回我们套房。”
“行,交给我。”老方头马上应下。
商务车驶入酒店地下车库,老方头先下车,故意大声嚷嚷着“快点快点,房间开好了没?”。
宋予安抱起沈向阳,在酒店安保经理的接应下,闪入隐蔽的员工通道。
套房内,宋予安将人放在主卧大床上,沈向阳蜷缩着,呼吸急促微弱。
宋予安拧了热毛巾,仔细擦着颈间的污迹。手指探到颈侧,脉搏快得吓人,又细又弱。
不到十分钟,门铃急促响起。
宋予安冲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拎着急救箱的男医生。
后面跟着两位年轻护士,推着便携氧气瓶和小型心电监护仪。
“宋二少,是宋大小姐让我们来的,我姓陈。”
“陈医生,快。”宋予安确认他们身份无误,侧身让人进来。
陈医生首奔床边,快速检查沈向阳的瞳孔、脉搏、呼吸……
护士麻利地接上心电监护探头,打开氧气面罩给他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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