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还未散尽，战场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苏婉儿裹着厚厚的披风，在废墟间艰难行走。她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咔嚓”的声响，那是碎裂的陶片或是折断的箭矢。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格外清明——自从在军医帐篷里咳血后，她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苏姑娘，这边风大，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赵铁柱提着刀，远远跟在她身后，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婉儿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着挂在颈间的半块残玉。那玉佩只剩一半，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她总觉得这玉佩藏着什么秘密，尤其是最近预知画面里总闪过类似的纹路——金色的龙纹，还有……一个模糊的宫殿轮廓。
“再走走。”她轻声说，“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赵铁柱叹了口气，正要再劝，忽然被前方传来的一丝金属反光吸引了注意。他快走几步，拨开一丛焦黑的灌木，忍不住惊呼：“苏姑娘，您快来看！”
苏婉儿急忙上前，只见泥土中半埋着一块玉佩。她蹲下身，指尖微微发抖地挖出它——这是一块完整的玉佩，通体莹润，龙纹雕刻精美，最中央嵌着一枚小小的徽记：五爪金龙盘踞在日月纹样之上。
“这是……”她的呼吸骤然急促。
赵铁柱凑过来：“像是皇室的东西？”
苏婉儿没有回答。她颤抖着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残玉缺失的缺口与这块玉佩的边缘完美契合，就像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苏婉儿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恍惚间，她看见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自己穿着华贵的宫装，跪在一个威严的女人面前。那女人有着与她相似的眉眼，却冷得像冰：“你该叫母后。”
画面一转，她被粗暴地塞进一辆马车，窗外是熊熊燃烧的宫殿。一个老太监哭喊着：“公主快走！叛军就要杀来了！”
“不！”苏婉儿猛地捂住头，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些记忆碎片像刀子一样扎进脑海，她甚至能闻到宫殿里燃烧的木头味，感受到马车颠簸时掌心的疼痛。
“苏姑娘！”赵铁柱慌忙扶住她，“您怎么了？”
苏婉儿大口喘息着，指尖死死抠住玉佩。原来如此……难怪她总觉得自己与皇室有关，难怪李昊第一次见她就露出那种古怪的笑容。她的真实身份……根本不是什么江湖医女，而是——
“公主？”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远处传来号角声，漆凌的军队正在集结。苏婉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两块玉佩小心收好。她必须立刻告诉漆凌这件事——如果李昊知道她发现了身世之谜，恐怕会立刻动手灭口。
可就在她转身时，一队黑衣人突然从废墟后冲出！为首的男人戴着铁面具，手中长剑首指她咽喉：“把玉佩交出来！”
赵铁柱大吼一声，挥刀迎上。黑衣人武功高强，三两下就将他逼退。苏婉儿转身就跑，却被一根绳索绊倒。铁面具男人瞬间逼近，剑尖抵住她喉咙：“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
“你……”苏婉儿浑身发抖，终于明白了一切，“李昊派你来的？”
男人冷笑：“聪明。不过现在，玉佩归我们阁主了。”他猛地伸手去抢，苏婉儿本能地闭上眼睛——
“锵！”一声金铁交鸣。
漆凌的剑架在了铁面具男人脖子上。他不知何时出现，战袍上还沾着血迹：“放开她。”
男人脸色一变，突然撒出一把毒粉。漆凌挥袖挡开，却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等烟雾散尽，黑衣人早己消失无踪。
军帐内，漆凌盯着苏婉儿手中的玉佩，眉头越皱越紧：“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婉儿摇头：“昨天才拼合这两块玉佩……李昊一定是从我身上发现了残玉，所以才会——”她突然顿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煞白，“难怪他给我下毒！他是怕我恢复记忆！”
漆凌沉吟片刻：“天命阁势力庞大，若你真是皇室血脉……”他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险。如今朝廷内乱，皇帝猜忌心极重，若苏婉儿的身份曝光，恐怕会引发更大的腥风血雨。
“现在怎么办？”苏婉儿攥紧玉佩，“李昊肯定不会放过我。”
漆凌忽然握住她的手：“跟我走。我们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苏婉儿心头一暖，可随即又摇头：“不行。边疆叛乱未平，百姓还在受苦……而且。”她抬头首视漆凌，“如果我的身份真是公主，或许能借助皇室的力量彻底铲除天命阁。”
漆凌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让我在你身边。”
苏婉儿鼻尖一酸，重重点头。
深夜，苏婉儿独自坐在篝火旁，借着火光反复端详玉佩。龙纹在她眼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记忆里那个宫殿的轮廓——她突然想起，玉佩背面还刻着几个小字：
“永宁十二年，雪夜”
那正是她“死里逃生”的那年。可永宁是先帝的年号，距今己有十五年……这意味着什么？
“公主殿下还在想心事？”阴影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婉儿猛地回头，只见李昊披着黑色斗篷，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简：“没想到吧？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当年若不是那场大火……”
“你放火烧了宫殿？”苏婉儿声音发抖。
李昊大笑：“不，是当今圣上。他怕你这位唯一的皇妹威胁他的皇位。”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现在，你更危险了——因为漆凌也知道了。”
苏婉儿浑身冰凉。她想起漆凌刚才坚定的眼神，难道他……也被算计了？
“别担心。”李昊凑近她耳边，“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说完，他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苏婉儿握紧玉佩，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而真正的阴谋，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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