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布神像眼中人
东岭村有一尊旧神像，破墙之龛供着，身披黄布，脸目不绘，唯两眼挖孔，空空洞洞。
村人说，那是“无眼神”，能照妖避邪。
然近年，村中少年夜里对视神像眼孔，回家便疯魔；
有人试图堵塞那双空眼，却发现泥封三日即裂，似有东西在里边“看着要出来”……
清虚道人行至东岭村，正值春社时节，社坛祭祀之日。此地古俗甚重，村西山脚小庙中供奉一尊神像，名曰“黄布神”。
他初入村便察觉不对——不少人提及近来村中小儿夜哭不断，或惊魂未定，或忽发疯言。
村长悄悄领道人去看那尊神像。
破庙之中，砖龛嵌墙，神像全身披黄布，唯双目处挖有深孔，黑不见底。布己斑驳如枯皮，龛下散落许多香灰纸符，墙角甚至有血迹。
“听老一辈说，这尊神不是画的，是‘留出来’的。”村长低声道。
“什么意思？”
“你揭开黄布看，就明白了。”
—
清虚揭开黄布，顿觉凉意扑面——这神像竟是用整块山石凿出，形貌模糊，唯独双目为深孔，孔中似有光影闪动，竟仿佛“眼睛会动”。
他凝神细看，只觉目光被吸入其中，脑中一晃，恍如站在一堵墙中，眼前黑暗，却隐有低语：
“看见了……又一个……进来了……”
他猛地闭眼断念，一身冷汗。
村长低声道：“凡人不能首视。前几年几个后生不信邪，夜里赌胆盯着看，结果回来后……有的疯了，有的失踪，还有个七天后死了，尸身如石。”
清虚唤村中老人打探此神来历。老人摇头：“传说那是五代乱世时镇妖石像，专封‘窥魂妖’。那妖能夺人魂影，藏于眼中。后来被道人镇住，灌入石中，开两孔作眼，封魂镇望。”
“意思是……”清虚皱眉，“这神像……本就是个囚牢？”
“正是。黄布是为遮目，不让人看神眼，更不能让神眼看人。”
—
当夜，清虚独宿庙中，布下“还目阵”，在神像前设引魂灯，欲查此“神眼”动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间恶魔志
亥时将近，墙龛神像忽发“咔咔”细响，两目孔中竟浮出人形残影，犹如倒影水面之中，一张、两张、三张……越来越多，皆为村中过往失踪之人，脸贴孔内，眼中露出哀求与疯狂。
有一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替我看一眼……我就出来了……我就自由了……”
“你不过是窥魂所聚，装神作像，实为邪祟藏身。”
清虚拔剑划符，以“观心断念咒”定识海，祭出三道“封眼金符”，首贴神像双目。
只听“砰”一声爆响，双孔中喷出血气，一道模糊人影冲出，披着破黄布，面无五官，只有一双“泛光的眼”。
它咧嘴：“你看见我了，就换你进去！”
它腾身欲袭，清虚早布七星锁魂阵，一步踏出，掌中现“禁视镜”——此镜能照魂影却不返影，被道门称为“静目之镜”。
镜光一照，那影嘶声狂啸：“不许照我！你会……你会知道我是谁……”
果不其然，镜中影化为人形，正是数十年前本村一位道士，自称“观魂子”。
“你是道士？为何夺人魂魄？”
“我只想……看见众生的‘真实’。他们每个人都戴面具，只在镜中、在眼中才会暴露自我。我只是……想收集一点‘真魂’。”
“你以封妖之名，行窥魂之实，罪不可赦。”清虚冷喝。
镜光再照，观魂子魂形不稳，被迫吐出收纳之魂，尽数散入风中，化作点点魂光离去。
神像龛自此塌陷，黄布焚作灰烬，石像崩碎成五块，双目孔处己无神影。
—
翌日，村中小儿夜哭平息，疯癫者多有所缓，旧庙被封，清虚立碑记曰：
“神非无目，目非虚空。
欲观众生面，先照己心真。
鬼神不可诓，邪眼当镇封。”
—
清虚道人记：
世人皆以眼观物，却极少知“眼”也是魂门。
凡心生窥欲、贪念，若逢邪物对视，便易魂浮神动，被人“看进灵魂里”。
所以古人云：
“夜不照镜，目不对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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