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月光比雪更冷。
吴邪踩着及膝的积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自从锁骨新疤形成后，他的体温就居高不下，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凝结成冰晶，又立刻被体内散发的热度蒸腾。
"还有五百米。"苏无咎的义眼穿透雪幕，"门前有火光。"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发出蜂鸣。刀身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青铜门表面浮现的雷纹。
那些阴刻线条正如活蛇般蠕动重组，形成与吴邪疤痕完全相同的图案。
"它在等我......"吴邪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从2003年就开始等......"
胖子突然拽住众人。他的军工铲指向左侧雪坡，那里躺着五具尸体，清一色白大褂，胸腔被某种利器剖开，心脏位置空空如也。
最骇人的是，伤口边缘呈现青铜色结晶化，与雨村祠堂里的如出一辙。
"汪家的研究员？"苏无咎扫描尸体面部，"不，是格尔木那些......"
"容器。"张起灵用刀尖挑起块结晶，"失败的实验体。"
吴邪突然跪地干呕。他的新疤迸出金光，与结晶产生共鸣。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2003年的格尔木疗养院，年轻的自己被按在青铜镜前，镜中伸出无数金属丝刺入锁骨......
"那不是实验......"他痛苦地抱住头，"是标记......"
雪地突然拱起数个鼓包。那些在气象站遭遇过的机械蜘蛛破雪而出，但这次没有攻击，而是组成朝圣般的阵列。
每只蜘蛛背部打开，露出微型投影仪，画面中是不同时期的吴邪，从西沙海底到云顶天宫，每个影像的锁骨处都闪着金光。
"记忆回放。"苏无咎的义眼记录着数据，"它们在展示......"
"培养过程。"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劈向虚空。
刀锋所过之处，投影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后面真正的青铜门，三圣雪山那扇，却比记忆中更加巍峨。
门缝中渗出的不再是青黑色雾气，而是淡金色的光。
门前站着穿粉色衬衫的解雨臣。他转身微笑时，吴邪的血液几乎凝固，那双眼眸是纯粹的金色，与幻觉中一模一样。
"小花......"
"不是他。"苏无咎的复刻品自动出鞘三寸，"看脚下。"
月光下，"解雨臣"没有影子。更准确地说，他的影子是逆时针旋转的，与正常物理规律完全相悖。
当"他"向前迈步时，雪地上留下的不是脚印，而是西王母文字：
「容器就位」
「仪式开始」
胖子刚举起工兵铲，就被张起灵拦住。
男人从怀中取出青铜铃铛碎片，在雨村、武汉、格尔木收集的那些，拼成残缺的六角铃铛形状。
"族长还是这么敏锐。"解雨臣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可惜太晚了。"
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那里嵌着跳动中的青铜心脏，每下搏动都引发吴邪锁骨的剧痛。
更恐怖的是，心脏表面浮现着微型人脸，赫然是年轻时的吴三省！
"三叔......"吴邪踉跄向前，"不......"
"记忆提取。"假解雨臣轻抚心脏，"你亲爱的三叔，才是第一个成功的容器。"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如闪电劈出。刀锋贯穿假解雨臣胸膛的刹那，没有流血，只有无数青铜枝桠从伤出！
那些枝桠如活蛇般缠向吴邪，尖端闪烁着与门扉同源的雷纹。
"小心！"苏无咎的复刻品斩断最近的三根枝桠。
断裂处喷出的不是黏液，而是淡金色数据流，与吴邪血液完全相同的光谱特征！
假解雨臣的身体如陶器般碎裂。露出的内里不是机械结构，而是由青铜文字组成的虚影，那些文字正来自《盗墓笔记》的原著段落。
它大笑着冲向青铜门，每步都在雪地留下燃烧的文字：
「门开两面」
「人分真假」
「汝即界限」
吴邪突然挣脱搀扶。他的新疤完全展开，金光如实质般刺向青铜门。
当光芒触及门扉时，那些阴刻雷纹突然活了过来，在空中组成三十七幅画面，每个都是吴邪死亡的不同结局！
"这是......"
"终极的真相。"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插入雪地。暗金血液顺着刀身流入冻土，激活了隐藏的古老阵法，"所有可能性。"
第三十八幅画面开始形成。显示的是当下场景：青铜门前，金光中的吴邪与门缝里伸出的鬼手即将接触。
但就在画面即将完成的瞬间，苏无咎的复刻品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刀鞘内侧的文字全部浮现：
「观测者协议启动」
「最终选择：」
「1.成为门（重置世界线）」
「2.摧毁门（终结轮回）」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吴邪扑向青铜门，锁骨金光与门扉纹路完美契合。
令人震惊的是，门缝里伸出的不是鬼手，而是年轻版吴三省的手臂！
"三叔！"
"走！"手臂猛地将吴邪推开。门内传出吴三省真实的吼声，"这是汪藏海的......"
假解雨臣的残骸突然重组。青铜文字如风暴般卷向吴邪，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灰飞烟灭。
真正的青铜门开始关闭，但门缝中渗出更多淡金色光流，在空中组成西王母文字：
「记忆锚点己固定」
「终极协议覆写中」
「倒计时00:00:59」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暗金血液喷涌而出，却不是流向地面，而是逆着重力飞向青铜门！
血液触及门扉的刹那，所有阴刻雷纹同时亮起，形成与吴邪疤痕完全相反的图案。
"族长！"胖子想上前却被气浪掀翻。
苏无咎的复刻品自动飞向门缝。在即将进入的瞬间，刀身映出令人窒息的真相：青铜门后不是终极，而是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
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时期的吴邪，而中央那面站着穿藏袍的"张起灵"，他手中的黑金古刀正刺向镜面，刀尖己经穿透玻璃......
"原来如此......"苏无咎的义眼记录下最后数据，"真正的门是......"
复刻品完全没入门缝。整个长白山剧烈震动，青铜门上的雷纹开始逆向流动。
假解雨臣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如沙堡般崩塌。吴三省的手臂再次伸出，这次抓住了吴邪的手腕：
"记住......门是镜子......终极是......"
强光吞没了一切。
当吴邪再次睁眼时，他躺在三圣雪山脚下的营地里。
朝阳刚刚升起，青铜门所在的山峰被晨雾笼罩，看不出任何异常。身旁的张起灵正在擦拭黑金古刀，刀身完好如初。
"结束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张起灵点头，指向不远处的苏无咎。
男人腰间的复刻品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青铜罗盘，与他们在雨村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胖子抱着保温桶跑来："趁热吃！青椒肉丝炒饭！"
一切都正常得诡异。首到吴邪无意间看到溪水中的倒影，他锁骨上的疤痕又回来了，但这次是正常的肉色，形状也不再是门，而是个简单的十字。
"三叔呢？"
"在杭州等你。"张起灵递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吴三省刚发的短信：「大侄子，听说你去长白山了？帮我带点灵芝。」
苏无咎的罗盘突然发出轻响。指针不是指向北方，而是牢牢锁定吴邪的疤痕。
当他抬头时，义眼捕捉到常人看不见的画面：阳光下的吴邪，影子边缘有圈极淡的金色光晕。
"怎么了？"吴邪困惑地问。
"没什么。"苏无咎收起罗盘，"该回家了。"
返程的首升机上，吴邪靠着舷窗昏睡。他的笔记本从包里滑出，最新一页写着：
「2005年秋，长白山青铜门永久关闭......」
字迹到这里中断，后面是铅笔素描：一扇微型青铜门，门前站着西个模糊人影。
最奇怪的是，门框不是方形，而是圆形，就像一面镜子。
张起灵捡起笔记本合上。当他再次望向窗外时，云层中隐约有青铜色的反光一闪而过。
在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铃铛声，不是六角铃铛的诡异共鸣，而是庙宇檐角的风铃，清澈得像是某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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