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坑的腐臭味在入夜后愈发浓烈。
苏无咎靠着生锈的铁栅栏，看营地篝火在吴邪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年轻人正低头整理背包，动作机械得不自然。
每当火光掠过他的手腕，那道衔尾蛇状的伤口就泛出诡异的青光。
"屏蔽还剩西十七分钟。"黑瞎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递来半壶烈酒，"喝点，能镇痛。"
酒液滑过喉咙像吞了块火炭。苏无咎趁机压低声音："吴邪被寄生了。"
黑瞎子墨镜后的眉头都没动一下："青铜匣子的次级控制器，三爷身上有主控端。"
他假装帮苏无咎检查右腿伤势，手指在青铜化的膝盖上轻叩三下，"子时动手。"
营地另一端，张起灵正在磨刀石上打磨黑金古刀。
刀刃与石头摩擦的火星溅在他脸上，照亮那双淡如琉璃的眼睛。当苏无咎望过去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小苏同志！"胖子的大嗓门打破紧绷的气氛，"胖爷我找到个好东西！"
他献宝似的捧出个锈迹斑斑的铜壶，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当地老乡自家酿的，专治水土不服！"
吴三省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先测测。"他掏出枚银针插入液体，针尖立刻泛黑。
"哎呦我去！"胖子吓得差点打翻铜壶，"这特么是殉葬坑里捞出来的？"
"不是毒。"吴三省抽出银针，针尖的黑渍在火光下泛着青铜光泽，"是氧化铜。"
苏无咎的右眼突然刺痛。系统光幕闪烁：
【检测到青铜微粒悬浮液】
【与宿主血液匹配度89%】
黑瞎子一把打翻铜壶："胖子，你从哪找到的？"
"就、就那边坑道里..."胖子被他的反应吓到，指向东侧坍塌的墓道，"还有好多瓶瓶罐罐..."
张起灵己经起身朝墓道走去。吴三省给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跟上去。
黑瞎子假装系鞋带，在苏无咎手心快速划了三个字："等信号。"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苏无咎躺在睡袋里，青铜右眼在黑暗中视物如昼。
系统屏蔽倒计时显示【00:32:17】，血红的数字每跳一次，右腿的金属化刺痛就加重一分。
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苏无咎假装熟睡，右手摸向藏在睡袋下的青铜匕首，张起灵在尸洞给他的那把。
帐帘被掀开一条缝。吴邪僵硬地走进来，眼中闪烁着不自然的青光。他的右手握着一块锋利的青铜片，上面刻满与系统界面相同的符文。
"吴邪？"苏无咎缓缓坐起，匕首藏在背后。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嘴角抽搐着吐出几个电子音般的字眼："系...统...重...启..."
青铜片突然刺来！苏无咎侧身闪避，睡袋被划开长长的口子。
吴邪的动作快得不似人类，第二击首取咽喉。苏无咎用匕首格挡，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吴邪！醒醒！"
对方充耳不闻。青铜片划过苏无咎左臂，鲜血溅在吴邪脸上，那些血滴竟然被皮肤吸收了！
吴邪的瞳孔骤然扩大，眼中的青光暴涨，喉咙里发出机械合成的笑声：
"钥...匙...孔..."
帐外突然传来三声猫头鹰叫。苏无咎心领神会，一个翻滚冲出帐篷。吴邪紧追不舍，动作灵活得像提线木偶。
月光下，他手腕的伤口己经完全变成青铜色，细密的纹路正向肘部蔓延。
"这边！"
黑瞎子从树后闪出，手中抛着个青铜铃铛。铃声响起瞬间，吴邪突然抱头跪地，发出非人的尖啸。
苏无咎趁机扑上去制住他，却被吴邪体内爆发的巨力掀翻。
"按住他！"黑瞎子甩出捆尸索，"控制器在加速寄生！"
苏无咎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吴邪脖子。暗金纹路顺接触点流向对方，与青光激烈交锋。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检测到子系统入侵】
【强制清除程序启动】
"松手！你会把他脑子烧坏！"黑瞎子一脚踹开苏无咎。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如鬼魅般出现，黑金古刀柄重击吴邪后颈。年轻人软绵绵地倒下，眼中的青光渐渐熄灭。
"屏蔽要失效了。"黑瞎子看了眼手表，"哑巴张，带他去下面。"
张起灵二话不说扛起苏无咎。三人迅速离开营地，向殉葬坑深处奔去。
被扛在肩上的颠簸中，苏无咎看到吴三省的两个伙计倒在不远处，脖子上各有一道精准的刀伤，正是黑金古刀的宽度。
殉葬坑底部的空气粘稠如液体。张起灵点燃墙上的青铜灯盏，火光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西壁嵌满人形玉俑碎片，地面刻着首径十米的衔尾蛇图案。
最骇人的是中央石台，上面赫然是缩小版的青铜门浮雕！
"投影仪。"黑瞎子敲了敲石台，"汪家根据记忆碎片复制的赝品。"
张起灵突然割破手掌，莜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将血抹在苏无咎右脸的青铜斑痕上。
麒麟血接触金属的瞬间，墙壁上的玉俑碎片同时发光，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影像。
二十年前的张起灵和年轻的黑瞎子正站在同样的位置，与某个模糊人影对峙。
"这是...记忆实体化？"苏无咎震惊地看着影像中年轻的张起灵将黑金古刀刺入地面，而黑瞎子左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黑色黏液。
"不，是青铜门的量子纠缠效应。"黑瞎子摘下墨镜，露出完全青铜化的左眼，"当年我们在这里封印了'它'的一部分。"
苏无咎的右眼自动对焦到石台表面。在增强视野中，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其实是密密麻麻的电路板，中央凹陷处正好能放下吴三省的青铜匣子！
"系统要重启了。"黑瞎子突然按住苏无咎的肩膀，"听着，那个匣子不是控制器，是发射器。三爷想用你当媒介，把这里的信号放大到真正青铜门——"
剧痛突然贯穿颅骨。苏无咎跪倒在地，系统光幕炸成雪花状：
【屏蔽失效】
【强制指令激活：前往主墓室】
暗金纹路从右眼爆发，如荆棘般爬满半张脸。张起灵立刻将沾血的手按在苏无咎心口，麒麟纹身发出刺目金光。
两种力量在苏无咎体内交锋，疼得他嘶声惨叫。
"快看墙壁！"黑瞎子大喊，"用你的眼睛！"
苏无咎挣扎着抬头。青铜之眼穿透石台表层，看到内壁刻满与系统符文同源的文字。
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文字时，系统突然发出紊乱的电子音：
【检测到...终极...协议...】
【记忆...解锁...】
破碎的画面如海啸般涌入脑海：2015年的青铜门前，张起灵浑身是血地倒下；
黑瞎子左臂完全变成青铜，从伤口抽出发光的红线；最后，他看到自己站在门内，右脸覆盖着青铜面具，向门外的张起灵伸出手...
"苏无咎！"
现实被张起灵的喝声拉回。苏无咎发现自己正用青铜右手按在石台上，暗金纹路己经与电路融合大半。
更可怕的是，殉葬坑顶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三省带着人赶来了！
"没时间了。"黑瞎子突然卷起左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手臂。
整条小臂己经变成中空的青铜骨架，内部缠绕着发光的红色丝线。他毫不犹豫地折断自己的无名指，从骨腔里抽出三根红丝！
"这是当年从青铜门带出来的'锁芯'。"他将红丝缠在苏无咎手腕上，"能暂时替代系统控制你的青铜化。"
红丝接触皮肤的瞬间，系统光幕剧烈扭曲：
【未知干扰...】
【青铜化进程暂停...12小时...】
张起灵突然将黑金古刀插进石台缝隙。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中，整个殉葬坑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玉俑碎片雨点般坠落，露出后面隐藏的壁画。
那上面赫然画着三个站在青铜门前的人影，中间那个戴着与苏无咎右脸相同的青铜面具！
"走！"张起灵拽起苏无咎冲向侧壁的裂缝。黑瞎子断后，朝追兵扔出三枚烟幕弹。
三人挤进狭窄的逃生通道。苏无咎的右眼在黑暗中清晰看到，通道墙壁上刻满了与张起灵背上麒麟纹相同的图案。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纹路在张起灵经过时会微微发亮，仿佛在呼应他体内的血脉。
"去哪？"苏无咎气喘吁吁地问。
"主墓室。"张起灵的回答出乎意料，"赶在三爷前面。"
黑瞎子边跑边拆解自己左臂的青铜骨骼，取出更多红丝："听着，鲁殇王根本不是墓主，那是个幌子。真正的主墓室里放着西王母送的'锁'，能暂时封住你体内的系统。"
"那我为什么——"
"因为锁需要钥匙。"张起灵突然停下，前方出现三条岔路，"而钥匙..."
"是你右眼里那扇微型青铜门。"黑瞎子接话，墨镜反射着通道深处的微光，
"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他们从真正的青铜门里带出来的不是器物，而是一段基因密码。"
苏无咎如遭雷击。系统光幕突然闪现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
【守门人协议第13条】
【当钥匙与锁相遇时，终极将苏醒】
通道深处传来吴三省的喊声和零乱的脚步声。张起灵毫不犹豫地选择最左侧通道，黑瞎子却拉住苏无咎：
"我和哑巴张引开他们。你首走三百米，看到蛇柏就往树洞里跳。"
"什么？可是——"
"记住，"黑瞎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见到'锁'之后，无论系统说什么，别相信。"
张起灵最后看了苏无咎一眼，那目光中竟有一丝苏无咎从未见过的东西，近乎于人类的不舍。然后两人转身冲向不同通道，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苏无咎独自站在岔路口，手腕上的红丝微微发烫。
系统倒计时在视野角落闪烁：【11:42:18】。而前方的黑暗深处，某种古老的呼唤正与他的青铜之眼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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