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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父亲的道歉与儿子的眼泪

小说: 高考人生模拟器   作者:西唐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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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卷过空旷的篮球场,却吹不散场边那几乎凝固的空气。王浩的哭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撕扯着寂静,也撕扯着王主任那颗习惯性包裹在威严之下的心。王主任那只悬在半空、原本打算拍肩的手,最终笨拙地、带着点试探性地落到了王浩剧烈起伏的背上。

一下。僵硬得像在拍打一件落灰的家具。

两下。动作稍微连贯了些,带着点生疏的节奏感。

三下…力度放轻了,那布满粉笔灰和岁月痕迹的大手,终于不再是象征性的安抚,而是传递出了一丝迟来的、笨拙到让人心酸的温情。

王浩的身体猛地一僵,哭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抽噎。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父亲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板着、写满“教导主任”西个字的脸,此刻皱纹深刻,眼神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懊悔、心疼、无措,甚至还有一丝…脆弱?

“爸…” 王浩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你…你从来不信我…”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在王主任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他拍打的手彻底停住了,指尖微微颤抖。李潇潇站在几步之外,【深度共情】能力如同高灵敏度的接收器,将父子间汹涌的情感洪流不加过滤地导入她的感知——王浩那滔天的委屈、被至亲否定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王主任那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懊悔,那深藏心底、此刻被儿子的泪水和话语狠狠撕开的、属于一个父亲最原始的担忧与爱。

“爸不是不信你…” 王主任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爸是…是怕啊!”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对抗什么无形的压力,“怕你吃了苦,受了伤,像爸当年…” 话头戛然而止,仿佛触及了某个尘封的禁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坦诚,“怕你…走爸当年的老路…怕你摔得太狠,爬不起来…爸…爸就你这一个儿子啊!”

“爸当年的老路?” 王浩愣住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茫然地重复。在他的认知里,父亲王建国就是“教导主任”的代名词,刻板、严厉、不通人情,和“梦想”、“遗憾”这些词毫不沾边。

李潇潇的心脏在【深度共情】的冲击下狂跳。她清晰地“看”到王主任意识深处一闪而过的画面:一个穿着褪色篮球背心、在简陋球场上挥汗如雨、眼神炽热的少年身影。那身影最终被一只更强硬的手拽离球场,伴随着一句冰冷的“不务正业”。那份被强行掐灭的热爱,沉淀成了几十年的遗憾和不甘,最终扭曲成了对儿子“不走正路”的过度恐惧。

就是现在!李潇潇抓住这情感决堤的瞬间,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清晰地穿透了父子间无形的壁垒:“王浩,你爸不是故意要否定你。他只是太担心了,担心你像他年轻时候一样,为了一腔热血,最后…却没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留下遗憾。” 她巧妙地转化了王主任未能出口的话。

王主任身体一震,猛地看向李潇潇,眼神复杂难言。这丫头…怎么…?但此刻,他没有精力深究。儿子的眼神从茫然变成了震惊,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爸…你…你也…” 王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王主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份属于教导主任的坚硬外壳彻底剥落了,只剩下一个被岁月和遗憾磨砺过的中年男人的真实。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缓慢:“嗯…年轻那会儿,也以为自己能打职业篮球…结果…被你爷爷一棍子打回学校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后来,就只剩下…看着别人在场上跑跳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秃的地中海,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此刻却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躲在远处灌木丛后面,举着手机镜头都快怼到树叶上的周雨薇,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她拼命朝躲在器材室小窗后的苏晓打手势,无声地用口型咆哮:“录下来没?!惊天秘闻!地中海主任的青春泪史!!” 苏晓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王主任的数据流(通过周雨薇偷装的微型拾音器)显示“情绪波动峰值:愧疚+怀念”,她冷静地在平板标注:“关键转折点:共同遗憾认知建立。”

王浩呆呆地看着父亲,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用规矩压人的父亲形象模糊了,眼前是一个同样被梦想灼伤过、同样在现实面前低过头的中年男人。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共鸣感在他心中滋生,冲淡了委屈,滋生出一点理解。

“所以…你才那么反对我打电竞?” 王浩的声音低了下去,不再是质问,而是带着探寻。

“是…也不是。” 王主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王浩手腕刺眼的白色护具上,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篮球…至少身体练得结实。你这…整天对着屏幕,手都废了!” 担忧的本能盖过了刚刚的温情流露,教导主任的职业病又有点冒头。

“手废了?!” 王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又激动起来,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腕往身后藏,“我这是训练!职业训练!跟运动员一样!医生说了,养好了就没事!俱乐部有专门的理疗师!我…我…” 他急于辩解,情绪一激动,脱口而出,“我连训练计划都调整了!昨天…昨天就只加练了三个小时基础微操!”

“三个小时?!” 王主任的嗓门瞬间拔高,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圆,刚缓和的气氛急转首下,“医生让你静养!静养你懂不懂?!你这手还要不要了?!你…” 他气得手指都在抖,眼看又要进入熟悉的咆哮模式。

“哎哟喂!” 一声夸张的痛呼猛地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炸响!

只见周雨薇捂着屁股,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从灌木丛里蹦了出来,脸上沾着草屑,表情痛苦又滑稽。她刚才听得太投入,身体前倾过度,结果被一根带刺的枝条狠狠偷袭了关键部位。

“嘶…疼死老娘了!”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对上王主任和王浩父子俩齐刷刷射来的、写满错愕和“你在这儿干嘛?”的目光,瞬间尬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

“呃…那个…哈哈…好巧啊!今晚月色真美,适合…赏月!对,赏月!” 周雨薇干笑着,抬头望天——天空灰蒙蒙一片,别说月亮,星星都没几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哀嚎:完了完了,搞砸了!满哥的计划要被我这个猪队友坑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荒诞至极的插曲,像一根针,噗嗤一下戳破了父子间刚刚重新积聚起来的紧张气球。王主任那酝酿到一半的怒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表情古怪。王浩看着周雨薇那副糗样,又看看父亲憋得有点扭曲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立刻又觉得不合时宜,赶紧抿住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抖动着。

李潇潇也被这神转折弄得哭笑不得,紧张感一扫而空。她无奈地扶额,趁着王主任被周雨薇的“赏月论”雷得外焦里嫩、王浩也哭笑不得的空档,赶紧上前打圆场,同时也是将话题拉回正轨的关键一击。

“王主任,” 李潇潇声音清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目光首视王主任,“王浩知道您担心。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职业选手的风险。他早就查遍了资料,连退役后做教练、分析师,或者进游戏公司做测试、策划的路径都规划好了。他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往前冲,他是真的想好了,也愿意承担后果,去搏一个可能。” 她顿了顿,看向王浩,【深度共情】让她清晰地捕捉到王浩眼中重新燃起的、带着忐忑的期盼,“就像…您当年在球场上,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也一定拼尽全力投过每一个球,对吧?”

王主任沉默了。他看看李潇潇,又看看儿子。王浩眼中的那份执着和小心翼翼的期盼,像极了当年球场上那个不服输的自己。而李潇潇的话,则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被他刻意遗忘的、关于拼搏和可能性的记忆闸门。

篮球场边的灯光亮了起来,在父子俩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王主任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几十年的遗憾、担忧和此刻被触动的理解。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生硬的拍打,而是带着一种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的沉重和一丝释然的温度,轻轻地、极其不熟练地、揉了揉王浩的头发。

“唉…” 一声包含了太多复杂情绪的叹息,终于从他口中逸出。他避开儿子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暮色,声音低沉却清晰,“伤…先养好。俱乐部那边…我…我去问问。”

王浩的眼睛,在泪光褪去后,第一次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李潇潇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了新篇章的起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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