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码头摊贩的节奏。
宋薇的“汴梁拿铁”渐渐有了点名气,虽然还是焦麦底、羊奶泡,但是靠着那点微量的乳香和胤禛偶尔的“忽悠”,三文钱一杯,竟也成了小摊的招牌。
胡老三隔三差五来喝汤,带来一些南边零碎的消息。泉州的“咖法”种子还在,可说是市舶司管得严,老赵头级别不够,接触不到核心。胤禛也不急,只是让胡老三继续盯着。
这天午后,摊子上人不多,宋薇正低头刷洗陶罐,胤禛坐在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闭目养神,像在打盹。几个穿着号褂子的漕丁骂骂咧咧地从河边走过,声音很大。
“他娘的,真邪门,老李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码头堆货的草料堆里了。”
“可不是,仵作看了,说是心疾突发?可老李头身体壮得跟牛似的…”
“谁知道呢,听说他前几天替人搬了一批香料罐子,不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嘘…小声点,那批货…是王管事经手的…”
“哪个王管事?”
“还能哪个,就是那个鼻孔朝天的瘦高,听说那批香料…来路有点…”
声音渐行渐远。
宋薇刷罐子的手顿住了。香料罐子?死人?她下意识地看向胤禛。
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睁开了眼睛,瞅着精神着呢,哪有半分睡意。他目光锐利地追随着那几个走远的漕丁背影,又缓缓收回,落在汴河上。那天看到的、密封严实的香料船,监工王管事紧张的脸,小吏袖子里沉甸甸的钱袋…一幕幕飞快地在他脑中闪过。
“香料…”胤禛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宋薇凑近了些,小声问:“是…那天我们看到的船?”
“十有八九。”胤禛站起身,走到河岸边,目光扫视着停泊的船只,“老李头替他们搬货,第二天就死了。心疾?这么巧?”
宋薇心里发毛:“难道那香料有毒?”她想起胤禛说过里面有“幻木脂”,过量会致幻甚至致死。
“不一定是香料本身。”胤禛的目光沉冷,“或许是看见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灭口而己。”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那船上运的,恐怕不只是违禁香料那么简单。背后的主子,手段够狠。”
一股寒意顺着宋薇的脊背爬上来,她生活在和平年代,最多见过咖啡馆里顾客吵架,哪经历过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阴谋?“那我们…怎么办?”她有点慌。
“我们?”胤禛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扯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一个小茶摊,卖点焦麦汤,能怎么办?”他走回摊子边,拿起一块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并不存在的灰尘,“该收摊了。”
宋薇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点憋气。
明明是他先点破的,可转念一想,胤禛说得对。他们现在就是泥菩萨,自身难保。那船上的势力,连人命都敢随便灭口,碾死他们这种小摊贩,一点也不比碾死蚂蚁费劲。
她默默的收拾东西,心里沉甸甸的。咖啡豆还没影,麻烦却好像闻着味儿自己找上门了。
第二天出摊,码头上果然多了些巡街的衙役和穿着皂服的“皇城卒”,眼神在码头苦力身上扫来扫去,问着老李头的事,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胡老三来喝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压低声音对胤禛说:“胤老板,码头最近不太平,上面查得紧。咱都小心点,别沾那些腌臜事。”
胤禛禛点点头,没多问。胡老三匆匆喝完汤就走了。
又过了几天,风头似乎过去了。衙役和密探少了,码头上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是宋薇总觉得,水面下那团阴影,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沉了下去。
这天收摊后,宋薇照例清点铜钱。胤禛站在河边,看着一艘挂着陌生旗帜的中型商船缓缓靠岸,船体吃水不深,不像满载货物的样子。跳板放下,几个穿着普通、眼神精悍、动作利落的人走了下来。他们看着像是随意地在码头附近走动,眼睛却精贼的很,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店铺、甚至来往的人流。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穿着半旧的绸衫,像个落魄商人,目光扫过宋薇的小摊时,还微微停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胤禛的视线在那个“落魄商人”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也若无其事地转开,好像他只是在看风景。
“走了。”胤禛走回来,拿起宋薇装钱的布袋掂了掂,“钱攒得差不多了,该换个地方了。”
“换地方?”宋薇一愣,“去哪?”
“虹桥东头。”胤禛望向那片更繁华、店铺林立的区域,“烂泥坑待久了,总得往上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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