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舞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短信内容上投下道金线，“一个人来”西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睛发疼。楚烬从身后轻轻拿过她的手机，锁屏壁纸是念晴画的全家福，三个大人手拉手围着个小女孩，头顶飘着只歪歪扭扭的蓝蝶。
“我去准备装备。”萧景起身时带倒了椅子，金属腿撞在地板上的脆响，惊醒了病房里的沉寂。他昨晚几乎没睡，眼底的青黑像化不开的墨，手里的战术背心摊开在床上，插满了应急灯、电击器和止血带——全是给沈轻舞准备的。
“别闹了，”沈轻舞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他要见的是我，你们跟着去，只会让爷爷更警惕。”她看向楚烬，他正用马克笔在地图上圈出老宅的位置，蓝蝶花园被红笔标了个五角星，旁边写着“监控死角”。
楚烬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个小团：“我在老宅的通风系统装了微型摄像头，王琪能实时传输画面。”他撕下张便签，写下串数字，“这是紧急联络器的频率，按三次是求救，我和萧景在隔壁的阁楼待命。”
商战的刀光藏在亲情的褶皱里，沈轻舞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老宅的蓝蝶是有记忆的”。那座院子里的每块砖，每朵花，都浸着沈家的秘密——有母亲和苏曼卿的初遇，有父亲和爷爷的争吵，有她和沈轻寒未出世时的胎动记录。现在，这些记忆要变成刺向她的刀。
中午十一点，沈轻舞站在老宅门口，手里攥着那半块玉佩。朱漆大门斑驳得像老人的脸，门环上的蓝蝶锈成了暗红色。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腐朽的花香扑面而来，蓝蝶花园的花全开了，蓝得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睛。
“妹妹，你来了。”沈轻寒坐在凉亭里，穿着和她同款的白衬衫，只是袖口卷得更高，露出手腕上的蓝蝶纹身——和基因乐园的实验体一样。他对面的藤椅上坐着个老人，头发全白了，背驼得像虾米，手里拄着的拐杖头，是只展翅的蓝蝶。
“爷爷。”沈轻舞的声音发颤，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锐利：“轻舞，二十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叫我爷爷。”他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坐吧，尝尝你奶奶当年种的蓝蝶花茶。”
茶杯里的水泛着诡异的蓝光，沈轻舞没碰。沈轻寒突然笑了，笑声撞在亭柱上：“妹妹怕有毒？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谁手里没沾过脏东西。”他掏出份文件，拍在石桌上，“这是星芒的股权转让书，爷爷说，只要你签字，承认我这个哥哥，他就把手里的股份都给你。”
沈轻舞看着文件上爷爷的签名，和二十年前星芒融资合同上的字迹分毫不差——他根本没病，这些年一首在幕后操控一切。“你要星芒干什么？”她的指尖冰凉，爷爷的拐杖又敲了敲：“星芒是沈家的根，不能落在外人手里。”他的目光扫过沈轻舞的身后，“楚烬和萧景，也配进沈家的门？”
这句话像巴掌抽在沈轻舞脸上。她想起楚烬为了救她差点废了手，想起萧景抱着念晴说“我们是一家人”，心口突然像被堵住，又酸又胀：“他们不是外人，是我的家人。”
“家人？”爷爷突然大笑，笑声里的狠厉像淬了毒，“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要假死吗？因为她发现了我和萧振宏的计划，想带着你跑！要不是你父亲拦着，你早就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里了！”
这个真相像冰锥刺穿沈轻舞的心脏，她踉跄着后退，撞在亭柱上。沈轻寒扶住她，指尖的温度冷得像蛇：“妹妹，别傻了，我们沈家的人，生来就是要互相残杀的。你看，我是你的影子，你是爷爷的棋子，多公平。”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把那半块玉佩按在她掌心：“把玉佩拼起来，就能打开爷爷的密室，里面有星芒的终极控制权。”他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诡异的温柔，“我们联手，杀了爷爷，星芒就是我们的。”
沈轻舞猛地甩开他的手，玉佩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我不会和你一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说过，蓝蝶的翅膀是用来飞的，不是用来互相撕咬的！”
爷爷的拐杖突然指向她，藏在花丛里的黑衣人瞬间围上来，手里的电击器闪着蓝光。“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人的声音狠得像狼，“把她带走，和轻寒一起，去基因库完成最后的融合！”
就在这时，凉亭的顶突然炸开，楚烬和萧景从上面跳下来，手里的电击器精准地打在黑衣人身上。“早就说过别耍花样！”萧景踹开最近的黑衣人，楚烬则一把将沈轻舞护在身后，肩膀的旧伤被牵扯得他龇牙咧嘴。
“你们怎么来了？”沈轻舞的眼泪掉在他的衬衫上，楚烬笑着擦去她的泪：“你忘了？我们是你的家人，要一起回家。”他的手劲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大学时她被混混堵在路上，他把她护在身后说“别怕”。
混战中，沈轻寒突然抓住爷爷的拐杖，狠狠刺向他的后腰：“老东西，你以为我真的听你的？”他的眼里闪着疯狂的光，“星芒是我的，谁也别想抢！”爷爷疼得蜷缩在地上，看着沈轻寒的眼神，像看个怪物。
沈轻舞突然明白，这才是爷爷的真正目的——让他们兄妹相残，他坐收渔利。“轻寒，住手！”她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玉佩的碎片扎进两人的掌心，血混在一起，竟泛起奇异的蓝光。
“你看！”爷爷躺在地上狂笑，“兄妹合璧，蓝蝶觉醒！这才是蓝蝶计划的终极形态！”蓝光越来越亮，照得人睁不开眼，沈轻舞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流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和沈轻寒共鸣。
楚烬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蓝光，萧景则拽起沈轻舞就跑：“王琪说这是基因共鸣，再不走我们都要被控制了！”沈轻寒在蓝光中尖叫，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浮现出和爷爷一样的蓝蝶纹路——他们都被基因病毒感染了。
跑出老宅的瞬间，身后传来巨响，蓝蝶花园的花都炸开了，蓝色的粉末像雾一样弥漫开来。沈轻舞回头，看见爷爷和沈轻寒在蓝光中纠缠，最终被粉末吞噬，凉亭轰然倒塌，埋住了所有的秘密。
楚烬的手臂被粉末溅到，皮肤立刻红肿起来，像被烫伤。“别碰！”沈轻舞掏出他给的止血带，死死勒住他的胳膊，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那东西有毒吗？”
“你没事就好。”楚烬的声音发颤，却还在笑，“当年在大学，你也是这样给我包扎伤口的，只是那次没掉眼泪。”萧景在旁边轻咳一声，递过来瓶解毒剂：“王琪早有准备，快涂上。”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轻舞看着老宅的方向，突然觉得很累。商战也好，身世也罢，最终都化作了灰烬。楚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回神：“别想了，我们回家，念念还在等我们讲故事。”
只是他们没看到，倒塌的凉亭废墟里，一只蓝蝶从石缝里钻出来，翅膀上沾着血，飞向了星芒大厦的方向。而此时，沈轻舞的手机收到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蓝蝶的蛹破了，但真正的蝴蝶，还没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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