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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觉醒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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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烟囱的废墟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燃烧着余烬,刺鼻的烟尘混合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死寂的工业区上空。倒塌的半截烟囱如同被折断的巨人脊骨,在熹微的晨光中投下狰狞的剪影。

陆沉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废料堆,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烟尘的灼痛。左臂的伤口在爆炸冲击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焦黑的衣袖,混合着爆炸沾染的污垢,粘稠而冰冷。麻痹感依旧存在,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撕裂般的痛楚。

但这一切,都被他怀中那微弱却持续的心跳声暂时盖过。那个从死亡容器中被他拖出的女子——面容被污垢和营养液覆盖,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但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她还活着。这是陆雨拼死为他争取来的机会,也是斩向龙家及其背后势力最锋利的一把刀。

【宿主状态:多处挫伤,左臂中度能量灼伤伴神经麻痹(行动力-40%),轻微内出血,精神力透支。】

【空间切割能量:枯竭(恢复中,预计冷却时间:48小时)。】

【目标对象(陆雨)状态:精神链接通道过载中断!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力透支及空间反噬波动!警告:状态未知!】

“小雨…”陆沉心中一紧,强撑着想要联系,却发现那微弱的精神链接通道如同被烧断的琴弦,一片死寂。他最后感受到的,是陆雨那股不顾一切的意志爆发后,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虚弱与…痛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和车辆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快速包围了这片废墟。红蓝交替的警灯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陆沉眼神一冷。官方的人来了,比他预想的快。是墨守拙的“守望者”通知的?还是爆炸本身引发的?

他没有动,只是将怀中昏迷的女子更紧地护住,用残破的外套尽量盖住她的身体。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迅速逼近的车辆。警车、救护车,还有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SUV。

黑色SUV的车门打开,率先跳下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行动迅捷、装备精良的身影,气息沉凝干练,绝非普通警察。他们迅速控制了现场外围,眼神警惕地扫过废墟。随后,一个穿着灰色风衣、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在两人护卫下快步走来。陆沉认得他,是墨守拙身边那个如同影子般的助手。

“陆先生!”中年男子看到陆沉和他怀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和凝重,迅速靠近,“你怎么样?这位是…”

“实验室唯一的活口。”陆沉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龙家的‘深潜者’项目核心实验品。证据。”他将女子小心地交给对方身后迅速赶来的医疗人员,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闷哼一声。

中年男子看着女子身上残留的管线接口和那触目惊心的虚弱状态,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冰。“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并保证她的安全。”他沉声道,随即转向陆沉,“龙少呢?”

“跑了。”陆沉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锋,“爆炸前,他在上面看戏。引爆器是他按的。”

中年男子脸色更加难看。“我们会全力追捕!”他看向陆沉鲜血淋漓的左臂,“陆先生,你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我妹妹!”陆沉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量之大让中年男子都微微色变,他眼中燃烧着迫切的火焰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她为了帮我,强行干涉了这里的空间能量!精神链接断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中年男子迅速通过加密通讯器低声询问了几句。片刻后,他看向陆沉,眼神带着一丝复杂:“临江苑公寓安全。但陆雨小姐…状态很不好。她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精神力波动极其紊乱,似乎遭受了强烈的空间能量反噬。墨先生己经亲自带人赶过去了。”

反噬!深度昏迷!

陆沉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踉跄着就要往外冲!

“陆先生!冷静!”中年男子急忙拦住他,“你现在需要治疗!而且外面…”

“滚开!”陆沉低吼,如同受伤的猛兽,眼中是骇人的红血丝,“谁拦我,我杀谁!” 那股不顾一切的狂暴气势,让周围几个黑衣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中年男子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疯狂,心中凛然。他深吸一口气:“我安排车!最快速度送你回去!” 他迅速对通讯器下达指令。

* * *

临江苑顶楼公寓,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主卧里,陆雨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她眉心却紧紧蹙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痛苦。胸前那枚“凝神温玉”散发着柔和却显得有些吃力的光晕,努力温养着她混乱的精神世界。

墨守拙站在床边,眉头紧锁。他身边一个穿着类似研究服、手持精密仪器的人正对着陆雨进行扫描,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剧烈跳动着,显示着极其不稳定的能量读数。

“精神力严重透支,核心意识陷入深度自我保护性沉眠。”研究员低声汇报,声音带着凝重,“最棘手的是…她的星语者血脉被强行激发,引动了空间之力进行超距干涉,但她的身体和精神力根本无法承载这种层级的能量操作。强大的空间反噬力如同风暴般在她意识海内肆虐…玉佩的能量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无法平息风暴…”

墨守拙的眼神异常沉重。他看着床上脆弱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少女,又看向门口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浑身狼狈、左臂简单包扎却依旧渗着血的陆沉,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煞神,猛地撞开了卧室的门!

“小雨!”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床上毫无生气的陆雨,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和心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踉跄着扑到床边,单膝跪地,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她冰凉的脸颊,却又在咫尺之遥停住,仿佛怕惊碎了她。

“她…她怎么样?”陆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恐慌和小心翼翼。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墨守拙,那眼神如同受伤的孤狼,带着祈求,也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救她!无论什么代价!我什么都答应!”

墨守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叹息。这个少年,在血与火的废墟中杀伐果断如同死神,却在妹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情况很糟。”墨守拙没有隐瞒,声音低沉,“精神力透支是其次,空间反噬才是最致命的。她的意识海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废墟,狂暴的空间能量碎片在里面横冲首撞。玉佩只能护住她的生命本源不被磨灭,却无法平息这场风暴。时间久了,她的意识可能会被彻底撕裂,或者…永远沉沦在混乱的能量风暴里。”

陆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比床上的陆雨好不了多少。他猛地抓住墨守拙的衣袖,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其撕裂:“办法!告诉我办法!”

“有,但…”墨守拙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需要你。”

“我?”陆沉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精神链接。”墨守拙指向陆雨胸前微微闪烁的玉佩,“你们之间有过深层精神链接的基础。玉佩是媒介,也是锚点。现在,只有你能进入她的意识海风暴中心。”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凝重:“用你的意志,你的精神力,去梳理、引导、甚至是…强行镇压她意识海中暴乱的空间能量碎片!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她的意识海现在是一片混乱的战场,空间能量狂暴无比,你的精神力一旦进入,就如同孤舟闯入惊涛骇浪,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她,你自己的意识也会被卷入风暴,一同被撕碎!”

“而且,”墨守拙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意,“这需要你对她有绝对的信任和毫无保留的敞开。你需要引导她的潜意识信任你,跟随你的意志。这比对抗能量风暴本身更加艰难。如果她的潜意识在混乱中抗拒你…后果不堪设想。”

“我做!”陆沉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无比坚定,如同燃烧的恒星,“告诉我怎么做!只要能救她,刀山火海,魂飞魄散,我陆沉绝不皱一下眉头!”

墨守拙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点了点头。他示意研究员拿来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黑色手环,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

“戴上它。这是‘静心环’,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你的精神,隔绝部分外界干扰。但主要靠你自己。”墨守拙将手环递给陆沉,“盘膝坐在她身边,双手握住她的手。集中你全部的精神,通过玉佩的链接,将你的意识沉入她的意识海。记住,找到她的核心意识!引导她!用你的意志去平息风暴!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绝不能迷失!你的意志,是她在风暴中唯一的灯塔!”

陆沉毫不犹豫地戴上冰凉的手环,盘膝坐在陆雨床边。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柔软的小手,十指紧扣。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恐惧都强行压下。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信念——救小雨!

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微弱恢复的精神力,顺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注入陆雨胸前的玉佩。玉佩的光芒微微亮起,仿佛回应着他的呼唤。一道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精神链接,再次艰难地建立起来!

【精神链接(深层)尝试建立!】

【宿主意志:绝对守护(强度:MAX)!】

【目标意识海状态:空间能量风暴(狂暴)!风险等级:致命!】

陆沉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被一股巨大的漩涡猛地吸了进去!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破碎不堪、充满了毁灭性风暴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数破碎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空间碎片如同狂暴的陨石般疯狂飞舞、撞击、湮灭!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如同亿万雷霆在耳边炸响!混乱的、属于陆雨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撕碎的画卷,在风暴中沉浮、闪烁——有孤儿院的孤寂,有养父母的冷漠,有雨夜哥哥被撞飞的绝望,有储物间相拥的温暖,有露台星光下的誓言,更有刚才那隔空扭曲能量管线时,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风暴的中心,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光团,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在无数空间碎片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那正是陆雨的核心意识!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被无尽的痛苦和混乱的风暴包围着,发出无声的哀鸣!

“小雨——!”陆沉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他的意识化作一道燃烧着守护之焰的流星,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风暴中心的光团!

无数狂暴的空间碎片如同利刃般向他切割而来!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意识剧震,仿佛灵魂被撕裂!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认知!但他眼中只有那个小小的光团!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冲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哥…是你吗?”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意识波动,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无助,从那光团中传来。

“是我!小雨!哥来了!”陆沉的意识发出最坚定的回应,守护之焰熊熊燃烧,驱散着靠近光团的空间碎片,“别怕!跟着哥!抓住哥的手!”

他艰难地“伸出”意识之手,探向那脆弱的光团。光团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微微颤抖着,散发出微弱却真切的依恋和信任。

“哥…好痛…到处都是刀子…好吵…”陆雨的意识波动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哥知道!哥帮你把刀子都赶走!”陆沉将自己的意志化作最坚固的壁垒,挡在光团周围,承受着最猛烈的空间碎片冲击,“听着小雨!把你的力量交给哥!相信哥!哥带你出去!”

他尝试引导陆雨混乱的意识,将那些狂暴的空间能量碎片想象成不听话的“小星星”,而他的意志就是那牵引星星的“轨道”!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陆雨的潜意识在痛苦和混乱中本能地抗拒着能量的引导,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陆沉意识被撕裂般的剧痛!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尖刀,反复刺穿着他构筑的意志壁垒!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看着我!小雨!”陆沉在精神风暴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守护的意志燃烧到了极致,甚至盖过了空间风暴的轰鸣!“把你的命交给哥!哥的命也给你!我们生死与共!谁也分不开!”

也许是这生死与共的誓言穿透了混乱,也许是那燃烧到极致的守护意志终于点燃了陆雨意识深处最深的依赖。那小小的光团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源自星语者血脉本源的意志,带着对陆沉全然的信任和托付,主动地、顺从地融入了陆沉的守护意志之中!

嗡——!

奇迹发生了!

陆沉感到一股清凉而强大的力量从光团中涌入他的意识!那是陆雨残存的、属于星语者血脉最本源的空间亲和力!这股力量并非对抗风暴,而是如同润滑剂和粘合剂,帮助陆沉那狂暴的守护意志,更精准、更柔和地渗透、安抚、引导着那些狂暴的空间能量碎片!

混乱的风暴,开始出现了微弱的秩序!

狂暴飞舞的空间碎片,速度开始减缓,轨迹开始变得清晰!

那破碎不堪的意识海世界,似乎有了一丝稳定的迹象!

【精神链接(深层)稳定建立!】

【目标对象(陆雨)核心意识响应!星语者本源意志协同!】

【空间能量风暴:初步引导!紊乱度下降15%!】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瞬间充满了陆沉的意识!他更加坚定地引导着,守护着,如同最耐心的牧羊人,梳理着混乱的羊群。虽然风暴依旧猛烈,虽然前路依旧艰难,但他知道,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环!他和陆雨,正在共同对抗这场灾难!

* * *

卧室外。

墨守拙和助手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陆雨胸前玉佩的光芒稳定地亮着,显示着链接的存在。

助手看着墨守拙凝重的脸色,低声道:“墨先生,风险太大了。陆沉的精神力本就有损,强行进入那种级别的空间风暴…”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的生机。”墨守拙眼神深邃,“星语者与守护者之间的羁绊,有时能创造超越常理的奇迹。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他话音未落,加密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助手迅速查看,脸色骤变:“墨先生!追捕龙少的小队…失去联系了!最后传回的信息是…他们疑似在城郊结合部遭遇了不明身份的强力阻击!对方动用了…高能武器!现场检测到强烈的、未登记的空间能量残留!还有…这个!”

他递过通讯器屏幕,上面是一张模糊但极具冲击力的照片:一片狼藉的阻击现场,焦黑的土地上,一个用暗红色的、类似凝固血液的物质涂抹成的巨大而扭曲的标记——一个狰狞的龙首,龙口中衔着一枚滴血的、如同眼睛般的星辰图案!

“深潜者之眼…”墨守拙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他们出手了!为了灭口龙少?还是…为了他可能带走的实验室核心数据?”

他的目光转向紧闭的卧室门,又看向窗外江城渐渐苏醒的天空。龙家看似崩塌,但隐藏在幕后的巨鳄,己经张开了獠牙。陆沉兄妹拼死撕开的这道口子,引来的不仅是希望,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而此刻,在精神风暴的中心,陆沉正用生命守护着陆雨的意识,对门外汹涌而来的更大风暴,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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