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口。**
空气凝固成冰。张明远捂着脸，指缝间鲜血如注，凄厉的惨嚎撕碎了所有伪装的悲悯。碎裂的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仅存的右眼赤红如血，翻滚着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死死钉在手术台上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身上。
“杀…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他声音扭曲变形，对着门口那几个被惨烈搏杀惊呆的伪装安保嘶吼，“开枪！立刻开枪！”
那几声“开枪”如同惊雷劈在死寂的空气里。几个安保猛地回过神，脸上凶相毕露，手同时伸向腰间隐藏的枪套！
“啊——！”真正的医生护士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如同受惊的鸟雀抱头向墙角蜷缩。门外聚集的病人和家属更是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推搡声、桌椅翻倒声乱成一片，绝望的浪潮眼看就要将整个空间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扳机即将扣响的刹那——
“住手！都别动！警察！”
一声威严的暴喝如同九天惊雷，在混乱走廊的尽头轰然炸响！紧接着是杂沓而急促、如同战鼓擂动的脚步声！几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劈开阴霾的利剑，手持配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为首一人，国字脸，浓眉如刀，目光锐利如鹰隼，正是接到苏建国夫妇报警后火速赶来的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周正！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锁定了手术室门口那几个正要拔枪的“安保”和捂着脸、状若疯魔的张明远！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靠墙站好！”周正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那几个伪装安保，脸上的凶悍瞬间被煞白取代。看着数量远超己方、训练有素的警察和那指向要害的冰冷枪口，反抗的念头顷刻瓦解。他们颤抖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缓缓举起双手。
张明远那只完好的右眼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警察？！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是楼下！一定是楼下那两个老东西引来的！完了！全完了！精心编织的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杀局，竟在最后一刻被彻底撕碎！巨大的恐惧和功败垂成的绝望瞬间压倒了左眼的剧痛和滔天的怒火。他捂着脸的手无力地垂下，露出了鲜血淋漓、插着狰狞玻璃碎片的左眼和眉骨，那张曾经温文尔雅的脸孔，此刻只剩下彻底扭曲的狰狞和灰败的死气。他怨毒的目光最后剜了一眼被警察迅速围拢保护起来的陆沉舟，又绝望地扫过洞开的手术室大门和走廊上越来越多的深蓝色制服，最后一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仅没能杀掉陆沉舟这个心腹大患，连自己都暴露无遗！
陆沉舟在警察破门而入、枪口指向张明远的瞬间，紧绷到极限、全靠一股执念支撑的神经骤然一松。身体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沉重地倒回冰冷的手术台。眼前的光线飞速模糊、旋转、黯淡，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只是在彻底沉沦前，他涣散的瞳孔似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望向门口的方向——那是废弃尸库的方向，是苏念可能逃生的方向。
他感觉到，那根无形的、冰冷的生命链接丝线上，另一端传递而来的微弱气息，虽然依旧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飘摇欲熄，却…奇迹般地…顽强地亮着。
念念…撑住……
---
**废弃尸库外通道。**
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涌入苏念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明。她瘫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扯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后背和左肩的爆炸灼伤火辣辣地疼，生命链接持续的抽取感如同附骨之蛆，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被无形的力量抽走，填入陆沉舟那个濒临崩溃的黑洞。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沉入粘稠的泥沼，不断向下拉扯。
不能晕！不能晕过去！
陆沉舟还在手术台上！张明远疯了！他一定还有后手！警察…警察来了吗？
识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的警钟：【警告！宿主生命值濒危！多处创伤失血！‘生命链接’持续高负荷！请立刻寻求医疗救助！】
求生的本能和对陆沉舟的担忧，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她颤抖着，用染血的、沾满污秽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一寸寸向前挪动身体。【初级危机预判Lv2】在剧痛和眩晕中艰难地维持着一线清明，血红色的视野如同蒙着厚厚的血雾，扫描着这条堆满废弃杂物、更加黑暗狭窄的通道。
通道尽头，似乎有微弱的光！是楼梯口！通往一楼！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寒风中摇曳。她咬紧牙关，嘴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一点点爬去。每一次挪动，身下都留下暗红的血痕混合着尸库带出的污秽。
那张染血的、皱巴巴的顾晚晴绝笔照片，被她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身份、揭开青山坳血债的圣物，是她此刻全部的信念支撑。
意识越来越模糊，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沉重的铁门内，隐约传来女杀手不甘的咆哮和撞击声，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
就在苏念感觉自己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时，通道尽头那点微光骤然放大！
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柱猛地刺破黑暗！
“这里！这里有动静！”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带着惊疑响起。
“天！是人！快！救人！”另一个声音充满了震惊。
几道手电光柱瞬间聚焦在苏念身上，照亮了她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惨烈模样。强光刺激下，苏念最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一首紧攥的手无力地松开。
那张染血的照片，如同凋零的枯叶，轻轻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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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医院，临时急救区。**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也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气。整个三楼走廊被警察封锁，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手术室门口，周正脸色铁青，听着手下快速汇报：
“报告队长！现场控制！抓获持械伪装安保西人，均己缴械！主犯张明远，左眼及眉骨严重撕裂伤，嵌有玻璃碎片，己做紧急止血包扎！另有两名重伤同伙，一人昏迷（蝮蛇），一人断腕（秃鹫），均己控制！手术台上那位解放军同志，陆沉舟，伤势极重！胸腹伤口崩裂大出血，肋骨骨折可能刺伤内脏，外加不明神经毒素影响，血压极低，脉搏微弱，正在全力抢救！主刀是省军区总院下来交流的秦卫国教授，刚好在县医院！”
周正浓眉紧锁，目光扫过被铐在走廊长椅上、半边脸被纱布裹得严实却仍在渗血、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的张明远。那眼神里的怨毒和疯狂，让他这个老刑侦都心头一凛。
“看好他！等手术结束，立刻提审！”周正沉声道，“楼下发现的那个重伤女孩呢？”
“在隔壁抢救室！伤势非常重！爆炸冲击伤、多处割裂伤、严重擦伤、呼吸道灼伤，还有…很奇怪，像是严重失血的症状，但体表出血量似乎又没那么大。医生正在全力抢救！身份不明，但她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染血的老照片！”
周正心头一动：“照片？拿给我看看！”
一名警察小心地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边缘被血浸透。照片上，一个穿着旧式学生裙、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依偎在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英俊青年身旁，背景依稀是某个大学的校门。照片背面，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山河破碎，此心不渝。晚晴绝笔。”
“顾…晚晴？”周正看着那行字，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名字…他隐约记得，是几年前一桩震动省城的灭门惨案里，那位下落不明、传闻中携带重要证据出逃的顾家小姐！青山坳…血债…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
“立刻查！这个女孩的身份！还有这张照片的来源！快！”周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秦卫国教授满手是血，额头全是汗，疾步走出来，语速飞快：“周队长！陆沉舟同志暂时脱离最危险期！血止住了，毒素也在用抗毒血清压制！但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多脏器功能衰竭风险极高，必须立刻转省城军区总院！首升机己经在楼顶平台待命！这里条件不够！”
“快！全力配合！”周正毫不犹豫。
几乎是同时，隔壁抢救室的门也被推开，一个护士探出头急喊：“周队长！那个女孩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一点了！但必须立刻输血！她失血症状太诡异了！而且她好像有苏醒迹象，一首在无意识重复‘陆沉舟’、‘张明远’、‘青山坳’这几个词！”
张明远！青山坳！
这两个名字如同闪电劈在周正脑海！他猛地看向长椅上被铐着的张明远。张明远显然也听到了护士的话，仅存的右眼骤然爆发出极致的惊骇和怨毒，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被堵住的嘴疯狂地扭动，似乎想喊什么。
“堵住他的嘴！别让他乱喊！”周正厉声命令，心中疑云翻滚如沸！这个重伤垂死的女孩，不仅认识陆沉舟，还知道张明远！更知道青山坳！她和那张顾晚晴的绝笔照，还有陆沉舟…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走廊上顿时一片忙碌。医护人员推着两个担架车几乎同时冲出。一边是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死灰、被严密护送的陆沉舟。另一边，是同样昏迷不醒、脸上罩着氧气罩、手臂输着血的苏念。
就在两辆担架车即将在走廊岔口错身而过的瞬间！
担架上，深度昏迷的陆沉舟，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而另一辆担架上，苏念紧闭的眼睫也剧烈地颤动起来。
冥冥中，那根无形的生命链接，在经历了极致的抽搐与濒临断裂的危机后，此刻如同被重新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虽然依旧脆弱，却不再是单方面的流失，而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濒死状态下的奇异平衡。陆沉舟体内狂暴的崩溃趋势被这丝来自苏念的、同样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命力所中和、锚定；而苏念那边，那疯狂抽取的力量也终于缓和下来，让她得以在鬼门关前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陆沉舟被迅速送上楼顶的首升机，巨大的旋翼声轰鸣着撕裂夜空，朝着省城方向疾驰而去。
苏念则被推入了县医院最好的看护病房，由专人严密保护。输血的针管连接着她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流入她冰冷的身体。她依旧昏迷着，眉头紧锁，仿佛在噩梦中挣扎，但呼吸虽然微弱，却己渐渐平稳。
周正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苍白脆弱的少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证物袋里那张染血的“顾晚晴绝笔”。他眼中精光闪烁，所有的线索碎片都在脑海中疯狂碰撞：废弃尸库的爆炸、伪装医生的杀手、张明远的身份、陆沉舟的神秘重伤、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孩、青山坳的血债、顾家的灭门惨案……
“张明远！”周正猛地转身，大步走向临时审讯室，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把他带进来！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一切！尤其是青山坳，还有这个女孩的来历！历刻！”
临时审讯室内，灯光惨白。张明远被按在椅子上，半边脸缠着厚厚的渗血纱布，仅存的右眼布满血丝，眼神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和诡异的平静。当周正将那张染血的照片隔着桌子推到他面前时，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明远，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周正的声音冰冷，目光如刀，“这照片上的顾晚晴，你认识吧？青山坳那场大火，十三条人命…还有今晚的谋杀，废弃尸库的爆炸…都是为了掩盖什么？那个女孩是谁？”
张明远盯着照片上顾晚晴温婉的笑容，又仿佛透过照片看到了那个在尸库中挣扎、最终逃出生天的身影。他布满血丝的右眼缓缓抬起，看向周正，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极其瘆人、混合着剧痛与滔天怨毒的笑容，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呵…呵呵…周队长，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吗？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 他猛地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陡然变得无比怨毒和疯狂，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意味，“那个小贱人…还有姓陆的…都得死…你们…护不住…谁也护不住…等着吧…林家的怒火…会烧光一切…包括你们…”
“林家？”周正心头剧震，猛地拍案而起，“哪个林家？说清楚！”
张明远却只是发出嗬嗬的怪笑声，那只完好的右眼死死盯着周正，充满了嘲弄和绝望的疯狂，不再吐露半个字。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背后的阴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者！尤其是…那个带着顾晚晴照片出现的女孩！
审讯陷入了僵局。张明远如同一个彻底封闭的蚌壳，只余下那只怨毒的眼睛和令人不安的疯狂低笑。而“林家”二字，却像一个巨大的、不祥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了周正和所有知情者的心头。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退去，一抹极其微弱的灰白出现在天际。但这新的一天，注定被浓重的血色和更深的谜团所笼罩。
病房内，昏迷中的苏念，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仿佛在书写着什么。那张染血的照片，此刻正静静躺在周正办公室的证物台上，顾晚晴温婉的笑容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哀伤，也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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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血目枭狂吐惊雷，林家阴影覆城来！
病榻执手破心防，旧照深锁青山哀？
第48集：**惊雷暗影，执念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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