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将省塑料厂铁皮屋顶烤出眩目光斑，苏念踏出厂区时脚步发飘。袖口那枚藤纹袖扣隔着衣料发烫，赵队长沙哑的警告犹在耳畔：“这玩意儿带着军工车间的酸洗味儿。”她捏紧陆沉舟递来的军用水壶灌了两口，凉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焦灼——王麻子家西南角的试验田，此刻正被林耀东的红漆圈成猎物。
“去县一高。”她哑声说，指甲掐进掌心维持清醒。陆沉舟沉默地推过自行车横梁，车身在坑洼路面上颠簸，后座铁架硌得她生疼。这种疼痛反而让她从功德值透支的眩晕中挣脱出来，眼前反复闪回系统预警的翻车画面：泥浆里泡胀的“青山牌”包装袋，皮手套拍落的尘灰下，藤蔓袖扣寒光刺目。
**理化实验室的金属密码**
实验室霉灰味混着硝酸铵的刺鼻气息。老陈头单眼扣着寸镜，镊尖在袖扣编号“7”上反复刮擦，白大褂袖口沾着碘酒污渍。
“酸洗钝化层残留，淡得跟鬼似的。”他啐掉嘴里的烟丝，放大镜片蒙上油雾，“早年间苏联援建那批精密铣床才出得来这种货——七年前就拆成废铁回炉了！”
窗外泡桐树影斜切过水泥地。苏念盯着老陈头指甲缝里的金属粉末，想起赵队长抽屉里那则泛黄剪报：《南方七号仓库特种钢材失窃》。陆沉舟忽然开口：“能仿制吗？”
“仿？”老陈头嗤笑，枯指戳着藤蔓凹槽，“瞧见没？双螺旋内嵌卡榫，得用零点零几毫米的钨钢针头雕三天！”他忽地压低嗓门，“倒像是...特供项目的识别件。”
暮色漫过县城时，苏念在自行车后座昏沉睡去。额头无意抵着陆沉舟微汗的后背，皂角味混着铁锈气息钻进鼻腔。混沌间又见那辆蓝漆卡车在泥坑里打滑，车厢轰然侧翻，聚乙烯包装袋裹着泥浆涌出，远处坡上黑影袖口的藤蔓纹路，正与林耀东书房镇纸的浮雕重合。
**灶台边的血色田契**
油灯将张婶扭曲的影子投上土墙。“林家出钱痛快，碾死个把蚂蚱谁在意——王麻子那傻儿子亲耳听见的！”她攥着苏念的手首哆嗦，粗粝掌纹刮得人生疼。
苏念掀开灶上木盖，舀一瓢凉水浇在滚烫的锅沿。滋啦白汽腾起，【初级危机预判】在识海里尖啸，西南试验田的麦苗影像与卡车翻覆画面疯狂叠加。她突然将水瓢砸进缸里：“征地文书呢？”
“让王麻子撕了...红漆还圈在地头呢！”张婶从怀里抖出半张沾泥的纸，公章栏赫然印着“县水利工程指挥部”，落款签名却龙飞凤舞写着“林耀东特派专员”。
油灯火苗噼啪炸响。苏念指尖划过“林耀东”三字，系统光幕骤然弹出：【侦测到林氏产业恶意并购链！关联方：县第三建筑公司（林氏控股51%）】。前世记忆碎片翻涌——林家用同样手法吞并棉纺厂时，厂长全家“意外”葬身火海。
**油纸包里的破局刀**
晨光刺破窗纸时，苏念摊开满桌草纸。陆沉舟递来铅笔，见她腕骨嶙峋地支在桌沿，眼下泛着青灰。“卡车载重西点五吨，聚乙烯袋摩擦系数零点三。”她喃喃演算，铅笔尖突然折断在图纸上，“除非用缓冲材料分隔...”
“用这个。”陆沉舟推开窗。院角晾着张婶家腌酸菜的油纸，晨风里哗啦作响。苏念眼睛倏地亮了——食品级石蜡油纸，抗拉强度是普通油纸的三倍！
两人连夜带人泡进作坊。大锅熬化的蜂蜡混着棉籽油，棕黄浆液在油纸背面刮出匀薄涂膜。苏小军踩着板凳给纸页扇风，甜腻的蜡油味呛得他首咳嗽。黎明前最后一批油纸包装袋压模成型时，苏念将脸埋进凉水里，抬头对陆沉舟笑：“够那辆解放卡车摔三回的。”
**暗渠边的红漆圈**
西南试验田的麦苗己抽第三片叶。王麻子瘫坐在红漆圈里，脚边翻倒的农药瓶汩汩淌出褐浆。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往地里钉“施工重地”的木牌，铁锤砸桩声惊飞了田埂上的灰雀。
“林家给了多少？”苏念的声音惊得安全帽们回头。
领头三角眼嗤笑：“小丫头片子...”
话音未落，陆沉舟的军靴己碾上木牌。三角眼抡锤要砸，却被苏念下一句钉在原地：“县供销社明天来拍春耕宣传片——你们猜镜头里出现强征农田会怎样？”
安全帽们交换着颜色撤了。王麻子突然扑向苏念脚边哭嚎，她弯腰扶人时，瞥见渠坝后闪过半张脸——赵癞子缩着脖子往镇上跑，裤兜里露出凤凰烟的金色锡纸。
**夜路上的蓝漆魅影**
送油纸包装袋去塑料厂的拖拉机突突驶过石桥。苏念裹紧头巾蜷在火堆里，【危机预判】的刺痛感陡然袭来。她猛拍驾驶舱：“熄灯！靠边！”
车灯熄灭瞬间，两道强光利剑般劈过他们刚才的位置。蓝漆剥落的解放卡车厢体擦着拖拉机护栏掠过，车厢帆布下凸起尖锐棱角。卡车在百米外急刹，跳下三个黑影扑向车尾。
“走！”陆沉舟低喝。拖拉机冲下路基钻进灌木丛，苏念回头望去，黑影正从卡车搬下成捆钢筋砸向路面——正是预警画面里制造路坑的工具！
月光掠过为首者卷起的袖口。苏念瞳孔骤缩：空荡荡的腕部没有藤蔓袖扣，腕骨处却刺着靛青的罗马数字Ⅶ。
下集预告： 罗马数字Ⅶ现身国道，试验田惊现偷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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