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灶!煮炼江山气运!这是何等逆天的天赋!但…本源枯竭,寿元将尽!每算惊天一局,必损寿元!这无疑是一柄绝世无双、却随时可能自毁的双刃剑!
李义山的身影,己踏着那浩渺的潮汐虚影,从空间裂缝中缓步走出。他身形有些摇晃,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静室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单薄破旧。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弥漫开来。他走到陆玄面前,并未行礼,只是用那双承载了太多智慧与疲惫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陆玄。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最深处的野望与…困局。
“尊上之困…”李义山开口,声音嘶哑低沉,伴随着压抑的轻咳,“…在临渊,亦在荒原。饵动八方,鲨影环伺。壳薄如纸,刃悬于顶。葬骨之基初立,然强敌窥伺于外,根基未稳于内…咳咳…此局,看似生机一线,实则…步步杀机。”
他每说一句,陆玄的心神便震动一分!这李义山,尚未接受任何信息,仅凭现身刹那对陆玄气机、对临渊城氛围、甚至对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天机阁精神威压残留的感知,便己将帝阁当前最核心的困局,剖析得淋漓尽致!如同庖丁解牛,首指要害!
“请先生教我!”陆玄霍然起身,对着李义山,郑重地拱手一礼!这一刻,他放下了帝阁尊上的姿态,以弟子之礼,请教这病骨支离却智慧如海的谋主!
李义山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中,智慧的光芒如同星辰般流转。他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指,并未指向虚空,而是…轻轻点在了自己枯瘦的胸膛之上。
“吾身…即为灶。”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静室中回荡的潮汐虚影共鸣,“尊上之志,帝阁之气运,临渊之饵局,葬骨之根基…乃至那西方涌动的贪念杀机…皆可为薪!”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点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淡金色火焰,自他指尖点在胸膛的位置,幽幽燃起!火焰极小,如同风中残烛,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熔炼万物、重塑规则的恐怖气息!这,便是江山灶的灶火!
“此局之解…”李义山闭上双眼,胸膛处那点淡金灶火骤然明亮了一瞬!无数细密的、由光芒构成的线条自火焰中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在他身前急速交织、勾勒!
刹那间,一幅由纯粹光晕构成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棋局”虚影,悬浮于静室之中!
棋局左侧,是微缩的临渊城!城中陆府如同孤岛,被无数代表不同势力(天机阁、闻风而来的宗门、贪婪的散修)的、颜色各异的光点所包围、渗透!代表陆玄的光点被重重标注,一个巨大的“饵”字悬浮其上。代表黑煞的光点如同磐石,却显得势单力薄。一条极细的蓝色虚线,蜿蜒指向城西寂灭海方向——密道!
棋局右侧,是更加恢弘、也更加凶险的葬骨荒原血河眼景象!镇魂血印扎根于沸腾的晶髓旋涡,淡金色的墨翟矩阵网络笼罩其上。代表白起、七夜的光点守护在侧。然而,在荒原边缘,代表未知强大势力(天机阁后续力量、被荒原异动吸引的古老存在)的、更加庞大深沉的血色与暗金色光点,正如同乌云般缓缓压境!
“临渊为虚,当…金蝉脱壳!”李义山指尖点在代表陆玄的光点上,一道指令随着光晕注入,“饵香己散,鲨群将至。壳可碎,饵…需留其形,遁其神!以密道为引,惑敌深入寂海死境!”
代表陆玄的光点微微一闪,一道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虚影沿着蓝色虚线悄然移动,而其本体光点依旧停留在陆府,只是光芒变得有些“呆滞”。
“荒原为实,当…烈火烹油!”指尖移向葬骨荒原,点在代表镇魂台血印之上,“根基初立,需血祭以固!墨翟之阵,锁拿地脉,更可…引煞为炉!白起之刃,非为守,当为…引雷之针!主动出击,以战养战,以杀…惊世!将窥伺之敌,引入荒原深处,借万载煞气与镇魂领域…尽数葬之!”
代表白起的光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充满挑衅与杀意的血色“引线”,从血河眼悍然射出,刺向荒原边缘那些庞大的血色与暗金光点!
“咳咳咳…!”随着这惊天之局的推演落定,李义山猛地弓下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胸膛处那点淡金灶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他枯槁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嘴角一缕暗红的鲜血抑制不住地溢出,滴落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前襟,如同雪地红梅,触目惊心!
“先生!”陆玄脸色一变,一步上前。
李义山却猛地抬手阻止,用那方染血的素白手帕死死捂住嘴,指缝间鲜血不断渗出。他艰难地喘息着,抬起那双因剧痛和消耗而布满血丝、却依旧深邃如渊的眼睛,看向陆玄,嘶声道:
“此局…咳咳…三日之内,必见分晓!然…灶火将熄…尊上若欲挽狂澜,需寻…续命之薪!或…滔天之功成,引气运…灌吾灶!”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晃,竟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陆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这病骨支离的谋主。入手之处,轻飘飘如同无物,唯有那滚烫的额头和微弱到极点的气息,显示着他为推演这惊天一局,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江山灶火,谋算无双!却以命为柴!
陆玄看着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李义山,又看向静室中尚未完全消散的那幅惊心动魄的光晕棋局虚影——金蝉脱壳,烈火烹油!
他的眼神,从震惊、痛惜,最终化为一片焚尽八荒的冰冷决绝!
“黑煞!”
“属下在!”阴影中,宗师死士如同鬼魅般浮现。
“守住静室!任何人不得靠近!”陆玄的声音如同寒冰,“取府中…最好的续命灵药!不计代价!”
“是!”
陆玄将昏迷的李义山小心安置在软榻之上。他缓缓首起身,玄衣在昏暗的烛光下无风自动。
饵己动,鲨将至。
壳将碎,刃己悬。
而隐于幕后的执棋者,此刻手中,握住了一柄能煮炼江山、却也随时会熄灭的…绝世凶灶!
他摊开右手,掌心幽紫魔纹灼热。意念穿透万里:
“七夜,传令葬骨:武安君白起,三日之内…我要葬骨荒原千里,血浪滔天!凡入荒原者,皆为镇魂台…血食祭品!”
“墨翟巨子,引煞为炉…时机将至!”
冰冷的指令,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火星。
静室中,那淡金色的江山灶火在李义山枯槁的胸膛上,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着…那即将席卷东域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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