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将玄奘拦在身后,也不避让,任那怪全力刺来。
眼见那怪便要刺中,杨戬带着玄奘一个闪身来到侧面,只一脚便将那怪踢翻在地。
金角这才意识到,这个不动声色的家伙,才是最难缠的那个。
孙悟空哪吒二人也随之追了出来。
哪吒见那怪躺在地上,首接提枪冲了过来,便要结果了他,却被孙悟空一棒拦住。
孙悟空道:
“说,你究竟是哪路毛神,为何如此记恨于我。”
金角狞笑道:
“呵,你这弼马温,也忒会说风凉话,若不是你,我兄弟二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孙悟空又道:
“哦?俺老孙可不曾记得哪里得罪过你二人,从实招来,兴许留你一条性命。”
金角仰头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我二人到底是谁,你自己慢慢去想吧。”
说着,金角便往金箍棒上撞去,幸得孙悟空机敏,早收了棒。
杨戬笑道:
“你不说,我也识得你二人是谁,你既是天上下来的,又有这几件宝贝,想不猜到都难。”
孙悟空凑到杨戬跟前,问道:
“哦?你既认得,那你倒说说,他两个与俺老孙果真有恩怨不成?”
杨戬道:
“恩怨嘛,兴许会有,但如今下界作恶,绝不单单只是因为你。”
孙悟空道:
“既如此,那绝对不能轻饶了他。过去这五百年,俺也时常在想,不能把所有的账都赖在俺老孙头上。”
杨戬又道:
“看来这五百年过去,你倒是想明白许多事情。”
孙悟空挥了挥手道:
“那是,既如此,俺便帮你们天庭除去个祸害,省得他在玉帝老儿那脱了罪,又把这许多恩怨算在俺老孙头上。”
说着,孙悟空便举棒要打,就在金箍棒即将落下之际,天空中忽然祥云满天,霞光大盛。祥云之上,太上老君骑着青牛,飘然落下。
老君道:
“大圣且慢,手下留情啊。”
孙悟空杨戬两人相对看了一眼,均是一副无奈。
原来,这金角银角两个魔头,是老君身旁负责烧火的童子。只五百年前,孙悟空从八卦炉里逃出,砸坏了丹炉,又吃掉老君许多金丹,这两个童子恐受老君指责,便偷了些工具下界做了妖怪。许是心里记恨这猴子,便寻了处猴山作了洞府,将这山上的猴子吃尽泄愤。只是这两个童子自下界以来,也享受起这自由自在的生活来,收了许多小妖。山里猴子被吃尽以后,这两个又寻思起吃人的勾当,凭着几件法宝,在这平顶山做了大王。
老君只拂尘一挥,便将孙悟空辛辛苦苦搜刮来的宝贝尽数收了去。又打开葫芦念了咒语,那银角便飞了出来,见是老君亲临,只得与一旁的金角一同现了原形,化作两个童子。
孙悟空赶忙伸手去抓那些个宝贝,却一个也没抓着,只得无奈道:
“你这老倌儿,好生霸道,这些都是俺老孙辛辛苦苦寻来的,却被你收了去。”
老君笑道:
“你这猴儿,当年的账我还不曾找你算哩。再说了,这些东西本就是老夫随身之物,你拿去也无甚用。”
孙悟空道:
“你少诳我,我不曾见人随身用这些物品,你且说说这些个东西你是怎么随身的?”
老君笑着解释说,这葫芦便是他装丹药的,玉净瓶是装水的,芭蕉扇是给炉子扇风的,幌金绳是他的腰带,这七星剑嘛,倒算是个法宝,本来是用来驱邪的,只这天宫本就没有什么邪祟,也就当个摆件了。
说完这些,老君又对两位童子说道:
“你二人私自下界,为祸一方,实属不该,且随我回宫受罚,不得再离开兜率宫半步。”
说完这些,也不待众人反应,老君袖袍一卷,便将两位童子给带走离去了。
老君来得突然,去得潇洒,留下满洞死寂和一群目瞪口呆之人。
孙悟空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些因为他两个枉死的生灵又当如何?
难怪之前玉帝罚那奎木狼去给老君烧火呢,敢情是他也知道两个童子跑了没人烧火,找玉帝要劳动力呢。
而自己这五百年的惩戒又算什么,花果山的焦土和怨气又算什么?
孙悟空突然有些想笑,他突然开始思考,这真经真的救得了花果山,救得了这芸芸众生么?
明明他们的一切,不都是这漫天神佛一句话便早己决定好的吗。
杨戬的面色显得有些铁青,他也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在天庭所守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天道无情还是那不可逾越的秩序?倘若那秩序约束的是所有的神仙,那他无话可讲,也认了。但对于这些制定秩序的人来说呢?
他不明白。
哪吒见二人愣在原地,他突然也想到了许多,想到了陈塘关,想到了东海,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是犯了错,但也都偿还了。如今虽然活了过来,但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
众人都没有说话,玄奘也没有。他只是默念着心经,心想着早日能够取得真经,或许这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又过了一会儿,玄奘己收拾好了行囊,站在路旁等待众人。
杨戬拉了把哪吒,两人默默地回到玄奘身旁。
孙悟空没有立刻跟上,独自坐在洞口一块冰冷的山石上,背对着众人,金箍棒斜倚在旁。孙悟空仰头望着老君离开的方向,望着那片天空,眼神复杂难明。
孙悟空忽然开口问道:“师父,你说那西天的真经,真能化解得了花果山的怨气?可就算化解了怨气……”
在此之前,孙悟空当然也私下里问过这个问题,玄奘也都肯定地告诉他当然可以,只要心诚,自然到得了灵山。
只是这次,玄奘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杨戬于哪吒也没有给出回答。
见众人不作答,孙悟空调转身子,面向众人,平淡道:
“师父,这真经,俺老孙有些,不想取了……”
众人听闻,先是一阵错愕,随后杨戬便开口道:
“猴子,随你吧,反正这世上也没人能真正关得住你。”
玄奘走上前来,认真道:
“悟空,你若真心想走,那便去吧,我既答应过你,倘若有朝一日取得真经,自会去花果山寻你。”
孙悟空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世间还是有些温暖存在的。
孙悟空朝众人鞠了躬,抱了拳,便一个筋斗往东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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