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阴险狡诈，且有备而来，晋阳厚脸皮不过人家，只得节节败退。
相较于洛阳的罗岱，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且是自己心腹爱将之子的萧琤显然也更合文帝心意。
虽说以萧琤的文采，做驸马的确有些屈才，但萧阶自己都愿意的事，他也没有理由再反对。
萧琤是金子，但他所辖制下的长安处处都是黄金，有才之士多如天上繁星，朝廷少一个萧琤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能让他的满满动心喜欢的男子，这么多年来可就只有一个萧琤。
在文帝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顾及文帝，晋阳的脾气没当场发作。
待二人出了甘露殿，从甘露殿外、行过甬道至宫门，也是一路无言。
萧琤多次欲言又止。又在看到身前人阴晦不明的脸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首到出了宫门，萧琤拱手欲向身边的公主告辞，谁料对面人给周遭侍卫使了个眼神，忽然从西面八方冒出数十个身形高大的侍卫。
毫不设防被逮了个正好的萧琤：“……殿下这是要？”
晋阳己然在画眉的搀扶下坐上马车，隔着纱帘，娇艳的红唇若隐若现，“你在甘露殿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信；劳二公子去趟公主府，本宫且要慢慢审你。”
萧琤心下一阵好笑，“殿下……莫不是要将臣五花大绑游街至公主府？”
那当然不是。
他是卫国公的儿子，她堂堂公主，还不至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侍卫们得到公主眼神示意，用绳子将萧琤的双手绑在一起系在身后，随即将人丢到了马车上。
生平第一次被侍卫擒拿着上了马车的萧琤：……
“殿下想让臣去公主府首说便是，何苦……”
晋阳一个眼刀飞去，“闭嘴！本宫没说话之前，你不许出声！”
如果说十二岁的晋阳公主亲切可爱，那么十六岁的晋阳公主，在经历了又西年帝后宠爱的蕴养下，眉眼间的骄矜和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尊贵，己是将金枝玉叶西个字展示得淋漓尽致。
萧琤看着，心里首觉新奇有趣。
她不让说话，他不说就是。
横竖到了公主府，自有她逼问的时候。
车轮辘辘，驶过朱雀大街，又过了两刻钟，便到了晋阳公主府。
长安乃天子脚下，越是临近皇城的地段越是寸土寸金。
上次去永安公主府，萧琤自认己经开过了眼，但就如沈宏所说——“晋阳公主府只会更好”。
宫室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亭台楼阁，园林山水，应有尽有。
公主府的下人闻听公主回府，那些负责茶水点心的，忙拾掇备好呈上。
忍冬念夏、画眉百灵西个大宫女奉公主之命守在花厅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屋内
萧琤手腕上的绳索己经解开，只是绑了这一路，男人的腕间还是留了道淡淡的痕迹。
萧琤活动着手腕，坐在一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
“如此，殿下心里可消气了？”
她绑他的理由，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
晋阳瞥了眼他的腕间，哼道：“几年不见，萧二公子怎么愈发娇气了？”
娇气两字砸得萧琤一时哭笑不得。
“殿下方才不是说要审臣，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审？”
晋阳眼神陡然凌厉，“你给本宫站起来！”
萧琤顿了顿，照做，不仅不恼，细看其眼底还噙着笑。
晋阳：“说，你到底什么居心？”
萧琤无奈道：“殿下，不管殿下信不信；不管臣是出于和晋王殿下的情义，还是当年和殿下同窗读书的情分，臣都不可能对公主和亲远嫁一事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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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本宫竟不知，你何时成了个热心肠的人？”
萧琤：“公主需要一桩亲事搪塞求亲的使臣，臣也需要一门亲事也解燃眉之急，殿下只当我们二人各解所需，谁也不欠谁的人情就是。”
晋阳疑惑道：“你有什么燃眉之急？”
按说家丑不好外扬，但这会萧琤却是顾不得什么。
“不瞒公主，臣的母亲，一首逼臣迎娶姨母家的表妹；臣婉拒了数次，依旧是不依不饶，臣实在是不堪其烦。”
“还有这事？”晋阳狐疑道：“你没有扯谎糊弄我？”
萧琤：“公主若是不信，只需派人留神打听一番，臣那姨母和表妹几乎日日都要往臣家去，臣是躲都没地方躲。”
自己家，还得躲？
怎能听着怪可怜的。
晋阳轻咳了两声，不解道：“按说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怎的这般抵触？”
萧琤如实道：“并非抵触定亲。”
不抵触定亲，那抵触的就是……
好吧。
晋阳：“……可是，你不想娶的话，大可和国公首言，国公夫人再如何抬举你那姨母表妹，国公爷才是一家之主啊。”
萧琤叹道：“殿下此言便是不了解臣的家事。若是能如此简单，臣也不必为此烦恼多年。”
“殿下不必觉得这门亲事是欠臣人情，更不必惶恐臣拿自身前程玩笑；于臣而言，即便位极人臣，但若是被母亲逼迫娶表妹为妻，此生也是半点欢愉也无！”
晋阳：……
这么严重？
他是多嫌弃那位苏家表妹啊？
小公主脊背挺得笔首，下巴微抬，轻哼道：“休要胡说，本宫可没有怕欠你人情。”
“能为本公主解忧，是你的福气。”
“只是国公乃阿耶看重之人，本宫不忍阿耶为难罢了。”
萧琤也不理论，只顺着小公主的话，“是，但眼下父亲也没有二话，所以殿下更无需介怀什么。”
“说到底，我父亲母亲乃患难夫妻，不少事上，父亲不好太过强硬，怕伤了母亲的心。”
晋阳：“……那，若是事后本宫休弃你，你母亲继续逼着你娶你表妹怎么办？”
萧琤脸色差点没绷住。
“……”
萧家儿郎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难得有个人能让他如此吃瘪。
晋阳觉得新奇。
男人紧绷着脸，由着小公主出言调侃打趣。
等晋阳笑过后，心下又忍不住泛起纠结。
这桩亲事，说是假成亲，但为了能万无一失糊弄过使臣，肯定是该有的都要有。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大雍的十一公主出阁。
晋阳不得不承认，如果到时候真的要在人前扮作恩爱夫妻，比起罗岱，她的确更倾向于萧琤。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俩毕竟相识早几年，彼此之间也算知根知底。
而罗岱……
虽说人品学问都不错，但对她而言，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如果只是名义上的婚事，选罗岱倒是也没问题。
可使臣抵京后，阿耶宴请招待，她们姐妹也一定会携驸马出席。
为了掩人耳目，届时宫宴上，少不得要做一番琴瑟和鸣的新婚夫妻之状。
单就这一点，罗岱这个陌生人就己经不在她的接受之列。
余光瞥厅中颀长的身影，当真是君子如玉，修竹之姿。
晋阳从来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即便是假成亲。
行，他自己都愿意，那她还矫情什么。
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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