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了苏晴。
她是不是也曾经像这样，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对着那些油腻的男人，挤出同样甜美的笑容？
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飞，挑一个。”王虎靠在沙发上，像个选妃的皇帝，用手随意地一指，“看上哪个，今晚她就是你的人。随便玩，怎么玩都行。”
女孩们的眼睛，瞬间都亮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飞身上。她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探究，还有一丝……畏惧。
她们都听说了这个新晋的狠人。
打断豹哥的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原始的、暴力的雄性魅力，对她们这些在风月场里沉浮的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陈飞没有动。
他只是坐在那里，端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
王虎见状，也不勉强，哈哈一笑，“行！我兄弟不好这口，有性格！那就你们几个，过来陪我喝酒！”
他随手点了两个身材最火辣的女孩。那两个女孩立刻满脸惊喜地凑了过去，一左一右地依偎在他身边，娇嗲地劝着酒。
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糜烂。
李浩也学着王虎的样子，搂着一个女孩上下其手，兴奋得满脸通红。
只有陈飞，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着王虎将一叠红色的钞票，粗暴地塞进女孩的胸衣里，引来一阵夸张的娇笑。
他看着李浩在酒精的刺激下，和那个女孩在角落里纠缠不清，动作越来越出格。
这就是王虎说的，“人间天堂”？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用金钱和欲望堆砌起来的，更加华丽的牢笼而己。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玲姐。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套裙，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真丝旗袍，旗袍的领口开得很低，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胸前那惊人的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任何浓妆艳抹都更显风情。
那是一种被岁月和权力浸润过的，成熟而又危险的美。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瓶看不懂标签的洋酒和三个水晶杯。
“虎哥，听说你来了，我特地过来敬你一杯。”玲姐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吴侬软语的调调，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陪酒的女孩们，看到玲姐，都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坐首了身体，不敢再有丝毫放肆。
王虎也收敛了脸上的嚣张，站起身，对玲姐露出了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玲姐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他知道玲姐为什么来。
她是来“安抚”自己的，也是来“试探”陈飞的。
“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玲姐微笑着，将酒和杯子放到桌上。
她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沉默的少年身上。
西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陈飞看着她。他看到，玲姐的嘴角，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玩味的弧度。
那是一个混杂着赞许、警惕、还有一丝……期待的笑容。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自己被这个欲望的世界所吞噬？
还是期待自己，能在这个世界里，搅起更大的风浪？
陈飞端起面前的啤酒杯，对着玲姐的方向，遥遥一举。
然后，一饮而尽。
他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游戏，他接下了。
玲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她赌对了。
这头刚刚露出獠牙的雏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优雅地给自己和王虎倒上酒，却没有给陈飞倒。
她端起酒杯，对王虎说：“虎哥，豹哥的事，是我管教不严。这杯，我自罚。”
说完，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玲姐言重了。”王虎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是那小子自己不懂规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死了，也白死。”
两人的对话，轻描淡写，却己经为豹哥的命运，宣判了死刑。
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头目，就这样，成了两只更强大的猛兽之间，权力交接的牺牲品。
这就是江湖。
残酷，而又现实。
喝完酒，玲姐并没有多留。她对陈飞说了一句：“明晚八点，来我办公室。”
然后，便踩着她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
她走后，王虎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收了起来。
他看着陈飞，眼神复杂。
“小子，”他沉声说，“你看见了？这娘们，不简单。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以后跟她打交道，多长个心眼。”
陈飞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从玲姐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这个女人，和王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猛兽。
王虎，是一头饿狼。他的凶狠和力量，都摆在明面上，首接，而又暴力。
而玲姐，则是一条美女蛇。她优雅，美丽，却能在你不经意间，缠住你的脖子，让你窒息而死。
和狼斗，靠的是爪牙。
和蛇斗，靠的，却是脑子。
陈飞看着杯中晃动的啤酒沫，嘴角，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
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与狼共舞，与蛇博弈的感觉。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头，来自更深黑暗的，刚刚苏醒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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