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彻底打破！
“哗啦啦——！”
如同烧开的滚水，那片被滴入“饵料”的海域瞬间沸腾了！无数银白色的光点从漆黑的海底疯狂涌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汇聚成一条条扭动的、闪烁着刺目银光的洪流！
那不是零星的鱼跃，是海床的暴动！是海洋生命的狂欢！
鲻鱼！黄鱼！鲳鱼！甚至还有平时深藏不露的肥美石斑和银鲳！大大小小，种类繁杂，此刻却像是着了魔，失去了所有理智和本能，只遵循着那融入海水中、源自灵泉的、无法抗拒的生命召唤！
它们疯狂地摆动着尾鳍，不顾一切地朝着夏晚秋脚下的礁石区猛冲！水花被成片地掀起，银鳞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那是鱼身狠狠撞在礁石上发出的闷响！无数银白的影子在撞击中高高跃出水面，又重重砸落，溅起冲天的水浪！
整个小海湾的海面，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燃烧的银星！银光翻滚跳跃，浪花翻涌不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鱼腥味混合着海水的咸涩，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这片小小的海域，在月光下上演着比上次“神迹”更加疯狂、更加密集、更加震撼人心的生命盛宴！
“晚秋！成了！成了！鱼！全是鱼！我的老天爷啊——！”
沈家宝再也按捺不住！他从藏身的巨大礁石后猛地冲了出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他踉跄着冲到夏晚秋身边，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狂喜，声音嘶哑得变了调，甚至带着哭腔！他指着眼前这片沸腾的、闪烁着无尽银光的海域，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语无伦次！
“你看！你看啊！晚秋！成了！我们成了！海神娘娘开眼了！不…是你！是你成了！”他猛地转向夏晚秋，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那火焰照亮了他脸上的泥痕和汗水，也照亮了他眼中汹涌的泪水！
夏晚秋依旧赤脚站在没过小腿的冰冷海水中，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封死的竹筒。她微微仰着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海风吹拂着她的碎发，衣袂飘飞。
她看着眼前这片彻底沸腾、银光如沸的海洋。看着那些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撞向礁石的鱼群。看着它们在空中划出的、短暂却绚烂到极致的银色弧线。看着沈家宝那张被狂喜和泪水模糊的、充满力量与野望的脸。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呐喊，没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只有一股汹涌的、滚烫的热流，从心口最深处决堤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地从她清澈的眼眶中奔涌而出！顺着她光洁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砸进脚下冰冷的海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哽咽。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间物资，不再是担惊受怕的隐藏！这是她亲手创造的力量！是她在这绝境中，为家人搏出的、真实可见的、通往未来的航路！
月光下，她泪流满面，无声地哭泣着。怀里的竹筒，仿佛重若千钧，又仿佛轻如鸿毛。那片沸腾的银海，在她含泪的眼中，化作了最壮丽、最充满希望的画卷。
沸腾的银海在黎明前渐渐平息。鱼群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铺满礁石缝隙和浅滩的、厚厚一层银光闪烁的战利品——晕厥的、垂死挣扎的、还有被撞死的各种海鱼！
沈家宝和夏晚秋几乎一夜未眠。他们像两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借着朦胧的晨光，东寒国的九头雉鸡精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冰冷的海水和硌脚的礁石间，争分夺秒地捡拾着这疯狂的馈赠。破箩筐、旧藤篓、甚至脱下外衣扎成的口袋，很快就被沉甸甸的、还在蹦跳的鱼获填满！
来不及清理，来不及分类。他们必须赶在天亮前、赶在第一个早起的渔民出现前，将所有的痕迹抹去！
当最后一筐鱼获被拖进那个隐秘礁石形成的天然凹洞（被夏晚秋提前清理过，铺上了油毡布防潮）藏好，并用大块礁石和厚厚的海草掩盖严实后，天色己经蒙蒙亮了。
两人累得几乎虚脱，浑身湿透，沾满鱼腥和泥污，但眼中却燃烧着同样亢奋的光芒。
“走！回家！”沈家宝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他扛起最后一点工具。
回到石屋，天己大亮。刘妈和张婆子看着两人狼狈不堪却又神情亢奋的样子，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夏晚秋只匆匆交代了一句“收拾点干粮和水”，便和沈家宝一头扎进里间，迅速换上干爽的旧衣服，胡乱吃了点冰冷的糊糊。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海平面时，望海角生产队出工的哨声尚未响起。村西头最偏僻的乱石滩旁，一条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小舢板，被沈家宝和夏晚秋合力推下了水。
这条船，是沈家宝花了几天时间，用几块破船板、几根旧桅杆和大量捡来的破渔网、麻绳，在夏晚秋的指点下，勉强修补捆绑起来的。船体多处渗水，需要用破布和桐油灰（用鱼油混合草木灰勉强替代）不断填补。橹也是旧的，摇起来吱呀作响。
但此刻，它就是他们的诺亚方舟！
沈家宝跳上船尾，抄起那柄沉重的旧橹，手臂贲张的肌肉瞬间绷紧。夏晚秋抱着那个至关重要的、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筒，动作利落地跳上船头。小舢板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渗进些许海水，但总算稳住了。
“坐稳了！”沈家宝低喝一声，双臂用力，沉重的橹叶深深切入平静的海水，发出哗啦的声响。破旧的小舢板，如同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划开了清晨微凉的海水，离开了乱石嶙峋的岸边，朝着外海那片相对平缓、远离主航道的水域驶去。
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襟。夏晚秋跪坐在狭小的船头，身体随着海浪微微起伏。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竹筒，如同抱着唯一的希望。她的眼睛没有看身后越来越远的岛屿，也没有看前方茫茫的海天，而是死死盯着手中一个临时用竹节做成的小小水瓢。
水瓢里，盛着浅浅一层清澈的海水。夏晚秋拔开竹筒底部一个极其微小的塞子（用鱼骨和蜂蜡临时封的），极其小心地、一滴一滴地将那粘稠的莹白液体，滴入水瓢中的海水里。每一次滴落，都伴随着她心头的狂跳。
她一边滴着，一边侧耳倾听着海水的声音，感受着船身的细微晃动，观察着水流的走向。
“慢点…水流在推我们往右…”夏晚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冷静，如同最精准的导航仪，“家宝，往左摇！用力！把船头扳正！”
沈家宝没有任何犹豫，双臂肌肉坟起，沉重的橹叶猛地向左后方发力！吱呀作响的橹声中，小舢板艰难地调整着方向。
“停！稳住！”夏晚秋看着水瓢里稀释的液体随着船身晃动，感受着水流的变化，“现在…首走！”
小舢板在沈家宝有力的摇橹下，破开微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朝着那片蕴藏着未知与希望的深蓝海域，坚定地驶去。海天交接处，朝阳正奋力跃出海面，将万丈金光泼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也照亮了船头女子沉静而坚毅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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